今年前10个月,CPI同比增速一直保持负增长,经济整体仍处于通货紧缩的格局。但是10月份的“负增长”已 经临近边缘,同比下降仅有0.5%。
“最起码目前CPI增速还是负的,现在还没有发生通货膨胀,或者物价大幅上涨的情况,这对资源和能源价格的调 整与改革,是个有利的阶段。”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对《环球》杂志表示。
而更多的预期显示,随着经济在刺激政策下强劲回暖,CPI负增长的历史很可能将在年底结束。进入12月份后, CPI增幅可能将接近1%。这意味着经济增长将从通缩阴影中走出,随之而来的可能将是一个温和通胀的阶段。
因此,在这个由负转正的节点之前,进行价格上调,或者释放出涨价的信号,无疑是一个不能错过的好时机。
“否则等到物价都开始上升时,再来提高涉及到每个人生活的水价、电价、天然气价格,那么政府将会面临非常大的 压力。”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刘元春在接受《环球》杂志记者采访时指出。
同时,上调资源能源价格与年底盛行的“节能”潮也有很大关联。无论是国内从今年年初便开始探讨的经济结构调整 带来的内生动力,抑或是包括哥本哈根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在内的一系列国际会议带来的国际压力,都促使中国当局需要针对 节能减排“动真格”。
在刘元春看来,同样的资源能源,中国市场上的价格比世界其他国家低了很大一块,一定会引来国际舆论上的压力。
“因为中国市场上的价格也要反应这些能源和资源的稀缺程度。”刘元春表示,“这些要素作为工业生产和生活的必 需品,随着它们的稀缺性越来越强,成本自然而然就存在一个推升的动力。在任何国家都是这样。”
每一次价格上调,无疑都将牵动不同部门的利益协调,并面对国内舆论的压力。事实上,资源和能源价格机制的改革 ,已经讨论多年。长期以来,对资源能源价格进行调整,被认为是中国市场化改革和经济结构调整早晚要走出的一步路。
“这是一个必须要闯的关。”李稻葵如是形容。
过去多年,中国大部分的资源和能源价格在世界上仍处于很低的水平,这其中就包括水价、电价、天然气价格等。
“如果资源能源价格改革的调整不落实,那么我们谈所谓经济结构调整、生产方式的转型,都是很不现实的。”李稻 葵说。大量低价的生产要素的使用,不仅会带来国际压力,同时也让国内各部门处于资源分配不合理的尴尬之中。
刘元春表示,由于考虑到市场稳定、民生的承受能力,包括水、电、气在内的一系列与居民生活相关的资源能源价格 上调一直步伐缓慢。这些要素的价格并没有反应真实的市场供求关系,而是受到行政干预,在受到价格压制的同时,接受国家 补贴。
这会在不同的部门和利益群体之间造成资源不合理地分配,大量的水电气资源向大幅耗能的产业集中。“所以,虽然 价格较低,实际上是全民在为集中耗费资源能源的部门做补贴。”刘元春表示。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教授霍德明则指出,大量消耗能源资源的部门,面对如此低的要素价格,必然造成“不珍惜 ”,从而导致能源资源的使用效率很低,形成大量浪费。
在使用方浪费的背后,是供给方的亏本。作为水、电、气等重要资源能源的提供者,垄断国企一直是当家人。但是由 于承担了提供国家公共产品的责任,一直承受亏本之痛。
以北京用水为例,北京水价从1991年开始经历了9次上调,价格从0.12元每立方米上调到了如今的3.7元 每立方米。而世界银行的一项调查则显示,北京供水的全部生产成本大约为每立方米7元。
此外,由于价格改革不同步,能源资源价格的市场化程度差异还使上下游供应链的企业受到连带损失。“例如电煤就 是如此。”刘元春说。
电价多年未启动真正的市场化改革,但是煤炭价格却已经走上市场轨道,受到国际大宗商品市场波动的影响。因此, 不对称的机制导致电煤价格受到行政干预被长期压制在较低水平。
刘元春认为,虽然电力部门已然成为人们心目之中垄断企业高利润的代表,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电煤购入价格过低, 发电部门实际上是通过这种方式将亏损转移给上游煤炭部门了。因此整个供应链条上,事实上存在亏损的环节,存在效率的损 失和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