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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讲述:我的贪官“江湖”

  口述/张松 整理/江峰

  编者按:在某些人眼里,他是一个“清官”,手握大权却按原则办事、低调为人;担任市建委主任期间,他进行了大 刀阔斧的改革,实现了投资、建设、管理和使用四分离,成为全省乃至全国建委改革的一面旗帜。 荣誉背后,他非法 收受人民币103.12万元、美元2.5万元。法庭上,他辩称,这些钱都是逢年过节同乡、同事、亲朋好友送来的,属“ 礼尚往来”,没有为“送礼人”谋利。 他真是 “清官”吗?两年后,狱中的他进行了反思。

  激情燃烧的岁月

  苦难的童年、激情的少年、成长的青年、蜕变的中年、触律的晚年。这,似乎成为腐败官员的一个“魔咒”。 不幸的是,“魔咒”在我身上也得到应验。快到退休之龄时,无情的铁窗生涯彻底粉碎了我的侥幸,同时让我从内心最冷的地 方升起了清醒和反思。 我知道,这并不是“魔咒”,而是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渐进的错位和扭曲。我就像《渔夫和 金鱼》故事里的老太婆,不断想索取到更多的东西,但最终一无所有。 人一旦把金钱看成是上帝的时 候,他就会像魔鬼一样折磨你。或许,这就是我的“魔咒”。 身陷囹圄后,我常常在想,是从哪一步开始滑坡的?是 在哪一次受贿中跌倒的? 我出生于新中国成立初期,父母是当地文化人,受父母影响,我从小很喜欢读书,也有过当 教授、科学家之类的理想。但中学刚毕业,“文化大革命”便开始了,我成了一名红卫兵,跟随全国串联大潮,到北京见到了 毛主席,也坐火车到了毛主席的家乡韶山。 1968年,我成了一名军人。送行那天,父母、小叔和两个哥哥一起跟 着兵车跑出了几十公里远,那种喜悦之情令我终身难忘。 新兵训练结束后,由于我表现好、综合素质高,被分配到涪 陵地区电信局任军代表。两年后,我入了党并提了干。此后8年,我跟随部队辗转到四川、重庆、天津、河北等地,参加三线 建设。那时的我,有理想、有激情、浑身上下都是劲。在工地上,渴了就用手捧水沟的水喝,饿了就啃随身带的干馍,几天不 睡觉、几个月不离工地是常有的事。 1979年,我参加了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负过伤,立过三等功。1980年 ,我被组织选派到部队某工程兵学院任教员,后又被任命为二大队党委书记、政治委员(正处级)。 20多年戎马生 涯,我对部队产生了深厚感情。我原本想在部队工作一生,但因爱人身体不好,最终,我还是向组织申请转业。 19 88年,我回到出生地所在市工作,担任市建筑工程管理公司办公室副主任(正科级)。

  渐入“魔咒”

  虽然级别降了,我对工作的要求却丝毫没降。

  由于政绩突出,不到三年时间,我担任了市建筑工程管理局副局长。初上任,我对悄然兴起的吃喝风十分反感。这些 跟排场、身份联系在一起的聚会,一顿饭往往吃掉上千元,在那个年代,几乎是我一个人的全年工资。 我立下规矩, 不接受任何有求于我的单位或个人的吃请。虽如此,我却抗拒不了同乡、亲朋的宴请。聚会之际,他们反复劝我,现在市场经 济了,讲原则成就不了事的。 我的目光开始“近视”起来,渐渐地适应并接纳了 “江湖规则”。 1993 年,我担任了市建筑工程总公司总经理。职位升了,仿佛“身价”也跟着升了。我开始出入高级酒店,再也不会为多少钱一顿 饭、多少元一瓶酒而叹息。 2003年,我担任了市建委主任。那时的市建委,属大建委制,是具有规划、建设、管 理等几十项行政职能的综合执法部门,有5000多名职工。作为建委主任,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实权派人物。我不仅具有审 批、管理、监督的最终决策权,还兼任投资公司董事长。 初上任,我雷厉风行出台了20余项规定,实现了投资、建 设、管理和使用四分离,对几位正副主任的权力进行制约。这一改革也起到一定积极作用,市招投标工程无一违规,我们的改 革经验在全省大会上作了经验交流发言。我本人也被评为全国优秀建委主任。 但在别人看来,还是我这个建委主任说 了算,自然就把我作为他们的重点攻坚对象。记不清是哪一次,一位同乡请我吃饭,他曾是我小时亲密的伙伴,在我转业回来 时,还是一个无业游民,近几年却因炒了一块地皮、改造了一条小巷,居然成了千万富翁。酒桌上,他高谈阔论、一掷千金, 相比之下,身为建委主任的我气势完全落在下风。 后来,我常常想起那次宴请,说不上是反感、羡慕、酸楚、嫉妒, 总之是五味杂陈。 接一个工程就成暴发户,垄断一个行业就可以为富一方,越想起他们,我心里越不平衡。从这个时 候起,在我的人生词典里,衡量成功的尺度不再是敬业、政绩、口碑,而是金钱、排场、气派等。 自此,我固守的“ 精神大厦”开始动摇了。

  雁过不留声的名利场

  就像事物发展要螺旋式上升一样,我是螺旋式下降的。

  在夜深人静的某个时候,我也会时常想起牺牲的战友,还在农村的同学。跟他们相比,我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于是 ,我对妻子提出严格的要求,工作上有时又比较讲原则。 一方面心理不平衡,一方面又“良心发现”,交织的矛盾让 我活得像“变色龙”。 我清楚地记得,2002年大年初六那天,一位老乡请我吃饭。吃完海鲜,他随手将一大匝钱 装进一个袋子给我。当时我不收,但耳根已发热。 他的语气异常轻松,小意思,就当我给你拜个晚年。 看 他平时阔绰惯了,跟自己又是哥们,我最终接了,但接过钱的手心是发烫的。那个晚上,我整夜未眠,迷迷糊糊中,10万元 钞票一时变成漂亮的天使,一时又变成狰狞的魔鬼。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此后,每年春节,我对所谓的同乡、 亲朋好友大开“绿灯”,接钱的手不再发烫。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自己收的钱数额增大,我不知不觉滑进了犯罪的 泥潭。 2007年,我被组织任命为市政协副主席,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在建委期间的前任主任因贪污罪 被立案侦查。 当时,我仍不以为意,认为他收钱是为别人办事,我是节日期间收老乡、同事送来的钱,只不过数额有 些大。再后来,单位领导多次劝导我,有什么问题要主动向组织讲清楚,争取从轻处理。特别是我的同事也是战友——建委下 属某局局长张某自首,对我触动很大。 2008年3月26日,我向单位领导承认收受了他人送给我的钱,并表示尽 快安排好家属向纪委、检察院讲清楚。第三天,我接到湖北省检察院的传讯,此时,我才恍然醒悟:不是权大于法,权永远大 不过法。由于降低了对法律的敬畏感,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喝凉酒,花脏钱,早晚都是病。”在法庭上,我对收 受的贿赂全部承认。 来到平湖监狱服刑后,妻子来看我时泪如雨下。想起30多年朝夕共处的日子,我愧疚万分。 当年,我就给她承诺,等孩子出生时我就转业,可孩子出生我还在部队。这期间,多病的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抚养长大,等 我回来时,孩子已10岁了。 到地方工作后,我在建委不同部门来回任职,建委事事琐碎但事事都要实办,每个星期 能陪她吃一顿饭都是一种奢望。那时我又对她承诺,等适时找个清闲单位,好好陪伴她。 承诺再次成空,我还是在建 委来回奔波。由于身体、工作等多种原因,爱人在20世纪90年代末患上严重的抑郁症,需靠药物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直 到2007年,我进入政协,那时我对爱人说,这回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但不到一年时间,我却因受贿罪身陷囹圄。 妻子的泪眼婆娑,我一点一滴为她拭干,每一个轻柔的擦拭,我仿佛看见一段段覆水难收的往事。 曾几何时,我手执 “公器”,却当成私自的“酒杯”,当这盏酒杯被金钱、酒色装进的时候,酿出的只有悲剧和眼泪。 我只得再次给爱 人许着承诺,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伴你走完余生,尽管这份许诺是多么的无力和苍白。 后记:经过一年的服刑经历,张 松积极悔过。在今年沙洋监狱局组织的服刑人员冬季整训中,张松写了近万字的忏悔书在全监服刑人员中演讲,他在演讲中反 复说着一句话:不管你岗位怎么变、生活怎么变,但不要改变你最初的底色,那比你的生命还要珍贵。 (注:讲述人 当年受审案曾被媒体广泛报道,因可以理解的原因,本文特隐去讲述人的真实身份,并采用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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