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吕东浩
“2006年,教育部提出要在较短时间内,将全国余下的44.8万代课教师全部清退。进入2010年,代课教师将进行最后的清退。”3月6日上午社科界32组讨论中,南开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侯欣一委员将问题刚一抛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委员们或三五个人同时争抢话筒急于表态,或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纷纷为农村代课教师“鸣不平”。
清退的不是代课教师,是良知
“没有他们,国家就不可能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
代课教师由民办教师演变而来,是指在农村学校中没有事业编制的临时教师。大约10年前,教育部门以“提高基础教育师资质量”的名义在全国“一刀切”,不允许再出现民办教师。而事实上,不少偏远贫困农村地区招不到公办老师或公办老师不愿去,只能继续由临时教师执教。他们一直没有国家承认的“人民教师”的合法身份,而被称之为“代课教师”。
“恰恰是民办教师这个特殊群体的出现,才结束了中国农村若干年没有现代初小教育的历史。没有他们,国家就不可能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侯欣一委员提出,40多万代课教师含辛茹苦几十年,从事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做的,在偏远地区教书育人工作,给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带来了希望和知识,在中国教育尤其是农村教育的历史和现实中都做出巨大贡献。这个贡献不能抹杀,更不能让他们抑郁而终。“这体现出的是以人为本,更是社会的良知。”
代课教师被清退,何处是归宿?
他们都做着真正的教师工作,但至今连个“名份”也没有
王安治是甘肃省渭源县黑鹰沟村的一名代课教师,今年已54岁。他从1974年就开始在当地小学代课,2009年9月拿到600元补偿后被清退。30多年的代课生涯中,村里曾有一家三代都是他的学生。王安治已经75岁的老父亲患有白内障,两个孩子一个打工一个上学,外债欠了将近5万元,维持生计的只有几亩薄地,而他又身有残疾,离开了教学,连农活也干不了。
针对此等尴尬境地,李君如等委员表示,代课教师数十年如一日,牺牲了经济收入、牺牲了青春年华、牺牲了健康甚至生命,从而保证了国家教育的进步。未曾想,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却成了失业一族,没有谋生的本领,没有劳动能力,成为了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
委员们说,无论当年的民办教师还是今天的代课教师,尽管他们都做着真正的教师工作,但获得的却是微薄的报酬和极低的待遇,包括物质上和精神上,甚至至今连个“名份”也没有。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这是国家对他们的“双重亏欠”。这里既有对教育投入的不足的问题,也是一种责任缺失的表现。代课教师被清退,何处是归宿?的确是一个需要政府纳入视线并高度重视的现实问题。
“无情”政策,应“有情”操作
纵然是迟来的“爱”,也是当下代课教师们的最大渴望
“妥善解决好代课教师遗留问题,关键是各级政府要按照义务教育法要求,切实为他们负起责任。”赵园等委员提出,当前,在国家大力清退代课教师的时候,是去还是留让他们焦灼不已。代课教师为教育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即使对于确需清退的代课教师,也应当“无情政策有情操作”。
委员们建议,国家应尽快拿出办法,制定及时到位的政策措施,妥善解决好代课教师历史遗留问题。可以考虑将解决这一问题与现在启动的清理化解“普九”债务工作一并列入政府的工作范围。解决代课教师遗留问题理应成为一个政府行为,这不仅因为政府有责任、有能力,还在于民办及代课教师确实属于义务教育欠债范围之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