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华东医院病房里,顾崇超鼻上插着输氧管。这位20岁的大三学生,不仅和父亲架着行动不便的奶奶一同逃出火海,还搭救了一对受困的老年夫妇。
15日事发时,家住19楼的顾崇超正在家复习迎考。当时在家的还有他70多岁的奶奶、爸爸和前来探望的姑婆一家。顾崇超说:“当时施工人员正在南面更换玻璃窗,原来的窗玻璃全部拆卸了,我们就从那扇窗口爬了出去。”顾崇超和爸爸带着奶奶,顺着脚手架一直从19楼爬至15楼。顾崇超说,当时情况紧急,他是穿着拖鞋逃离的,半途中,拖鞋就被滚烫的脚手架给烤化了。
由于奶奶行动不便,等他们爬到15楼时,脚手架上的竹片已被烧断。眼看走投无路,“在15楼的一处小房间里,有一群正在逃生的邻居,是他们打开窗户,把我们救进房间。”顾崇超说,还来不及感激,窗外的大火再次上扬。在烟雾中,只听一位阿姨说:“这个房间是不能再待了,赶快弄湿自己一起冲出去。”说罢,大伙赶忙分头找水源。顾崇超回忆道:“当时拖鞋被烤化了,我索性将袜子脱下,弄湿,捂着鼻子和大伙一起冲出去。”就在逃出的瞬间,房间传来玻璃爆炸声。“当时的场面一点都不亚于美国电影里的爆炸镜头。”
顾崇超和爸爸一人一边架着奶奶,凭借记忆,在浓烟中摸索着找到了紧急通道。逃到了12楼,顾崇超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他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对老年夫妇倒在火光之间。老爷爷已经神志不清,老奶奶趴在他身上弱弱地叫着“救命”。“他们倒地的地方很危险,四周都是火,我跑过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拖到11楼,先将他们安置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后来,消防人员前去营救了这对老夫妇。
一对老夫妇逃生中失散安置点重逢
16日13时左右,一幕情景让人不禁落泪。居民张阿姨与同事拥抱在一起,同事口中连连喊着:“大幸、大幸啊!”张阿姨眼里满含泪水。
张阿姨是胶州路728号楼27层的住户,今年66岁。从昨晚开始,她与丈夫在火灾中失散,在朋友和同事整夜不眠不休的帮助下,昨天中午,她终于找到了丈夫。
张阿姨的丈夫介绍,火灾发生时,他正在午睡,14时30分起床时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刚开始以为附近楼房在装修或者烧垃圾,往外一看,有火苗从下面楼蹿上来,我赶紧关了窗户。过了10分钟,周围的竹篱笆也全部起火,当时我心里感到一阵恐惧,以为死路一条,马上叫爱人早点走,一开门,门口全黑了。”
张阿姨的丈夫稍懂一些消防常识,他立即冲进厨房,将毛巾弄湿,裹在身上,然后从楼梯一路走下来,“一路上碰到很多老人跑不动,一直在喊救命。”下楼时,由于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伤,在接受救助的过程中失散。
81岁老人从轮椅上扶起89岁邻居
89岁的方家常,家住毗邻着火大楼的另一幢高楼里。当她从自家14楼西南面的窗户望出去,只见浓烟滚滚,火苗蹿动。
“我当时就吓傻了,然后就听到楼道里有居委会干部在喊,让大家赶紧出去。我也想逃出去,但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方家常回忆说。
正绝望间,有人在咚咚咚地敲她家大门,打开门一看,是居委会离休干部党支部书记聶梅励。她把方家常从轮椅上扶起来,离开房间。
聶梅励就住在方老的楼上,也已经81岁了。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是两位八旬老人的生死相依——电梯停了,灯也灭了,两个老人在烟雾中努力辨别方向,朝楼下跑,到了一楼,地上全是水,她们就一直往外走,直到看见居委会的干部,才松了一口气。
聶梅励知道方家常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担心她情绪激动和遭受惊吓后会犯病,不停安慰她。“别急,别想太多,人身安全最重要,您的侄女和侄孙女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安置点,71岁的王华莲找上门来,她是一位医生,也是方家常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她找了好几个安置点才找到恩师下榻之处。一进门她就紧紧拥抱住了方老,口中念道:“急死我了,吓死我了。”
74岁帕金森老人老伴鼓励下逃离火场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74岁的顾豪正在午睡。听到外面响成一片,打开门一看,全是火光烟雾。他与老伴连忙关上门,取了湿毛巾捂住嘴巴又冲出门去,挑了右面一个楼梯就开始往下走。
顾豪患有帕金森病,行动不便。当老伴搀扶着他跌跌撞撞下楼梯时,他几次想放弃,让老伴一个人逃命。
走了两层楼,顾老先生觉得双腿无力,想停下来。“不能放弃,坚持了才能活着出去!”顾先生的爱人一边鼓励老伴,一边连拖带拽地把他往楼下拉。老人回忆起惊魂一幕,双手颤抖,潸然泪下。
在楼梯间,烟雾弥漫。不少人从两位老人身边经过,慌乱间,一双双陌生的手开始架着顾豪,往楼下奔。到了三楼,消防员来了。
顾豪后来被送到长海医院,经检查,多处跌伤,臀部烧伤,伴有呼吸道损伤,但活了下来。长海医院烧伤科副主任朱世辉说:“这是爱和责任的力量,也是求生欲望的作用。”“我这条命,是家人和不知名的好心人救的。”老人说着,再次泪下。
80后消防员混乱中墙壁灰编写楼层号
有媒体通过画面记录了一名消防员昏迷的情况,旁边公安人员为其解衣透气,据现场居民介绍,这名消防员几乎只休息了5分钟,就再次投入了战斗。记者找到这名消防员。他叫高振,1984年出生。他在回看当时的电视画面时说:“那时候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还为别人添了麻烦,只知道稍微好一点,就进去了。”
在逐层搜救中,细心的高振发现每个楼层都没有楼层号,不利于消防指挥。很多消防员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楼面位置,而指挥员在大楼入口进行分工,每一组消防员有自己所负责的楼层。为了不遗漏一个楼层,也为了节约搜救时间,他用大楼墙壁剥落下来的白色涂料,对每到达的楼层进行编号,也加快了救援力量的迅速到位。
本版据《东方早报》《新闻晨报》《新闻晚报》《上海青年报》
16日下午,公安机关已经对上海“11·15”特大火灾事故的8名犯罪嫌疑人实施刑事拘留。目前,15名重症病人中大部分人生命体征平稳,个别人员病情有波动。 [详细 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