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通“实名制”违规内幕：造业绩，防记者
吴丰恒
联通很忙。
近年来，电信运营商收入增长面临瓶颈。基层考核压力日增。部分联通基层业务人员借助他人身份信息办理业务成为公开的秘密。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获得的多封联通内部邮件显示，湖南省部分市县联通公司存在部分员工乱挂用户项目以套取佣金，通过人为提高佣金成本“冲业绩”的事件也有发生。
近日，工信部约谈了包括中国联通高层在内的三家运营商相关负责人，就相关事宜责成三家运营商和所在省通信管理局进行调查。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从湖南省某运营商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高管处获悉，湖南联通正在紧急制定统一口径，同时策划和湖南移动、湖南电信的联动计划，“确保共同应对、不相互抬杠。”
2012年以来，运营商面临收入增长瓶颈，员工完不成业绩任务的情况正在增多。
“(公司)为冲业绩，制定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全员任务，逼迫员工造假业绩。”《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获得的联通内部邮件显示。
近几年来，电信运营商经营压力日增，为达业绩，部分联通地方公司开启了“全员营销”。《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获得的多封联通内部邮件显示，湖南省部分市县联通公司存在部分员工乱挂用户项目以套取佣金，例如将公司自营项目用户挂至合作项目。此外，通过人为提高佣金成本制造虚假业绩的事件也有发生。
对运营商而言，“实名制”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运营商现在容忍一定因历史原因造成的“非实名制卡”存在，比例控制在10%左右。对于用户提供的身份资料，联通要求其真实度达到95%以上。对新增号卡，运营商的规定更严格。
2013年，工信部通过《电话用户真实身份信息登记规定》，电信业务经营者为用户办理固定电话、移动电话(含无线上网卡，下同)等入网手续，与用户签订协议或者确认提供服务时，按规定需如实登记用户真实身份信息。
目前，联通总部制定了相应的实名登记实施方案和管理制度，并将实名等级纳入各级分公司考核之中。
部分联通基层业务人员借助他人身份信息办理业务并不是秘密。早在媒体曝光常德联通采取微信报单、手工录入方式办理入网，未严格进行人证核对，违规开卡事件前，哈尔滨联通就曾出现用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其登记多个陌生手机号码并为其私自开通其他业务事件。
“经过这件事，一些领导的晋升之路可能就被堵了。”湖南省某运营商上述不愿公开姓名的高管对记者说。
“不互相抬杠”
“省公司主动联系湖南移动、湖南电信，各市州分公司主动联系当地移动、电信，确保共同应对、不相互抬杠。”
知情人士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透露，常德联通违规事件后，联通内部正在采取一系列的行动防止事态扩大化，除了沟通移动和电信防止二者“反水”外，还要求联通内部“任何人不得接受媒体采访”。
湖南联通“防记者”已有先例。
2015年初，工信部联合公安部、国家工商总局启动了“黑卡”的全国专项治理行动，联通向部委表态将“黑卡”治理上升到“政治高度”，“将严格落实用户实名登记和‘黑卡’治理专项行动列入联通集团2015年六大重点工作中，并将实名登记结果作对省级公司的九大问责内容之一。”据记者此前了解，针对联通总部的服务问题专项治理部署，湖南联通曾召开“自查整改部署会”，明确表示各市州分公司一旦遭遇媒体曝光，将对分公司责任人“严肃问责”。
“各市州分公司切实提高一线服务人员对‘疑似媒体人员’、‘暗访迹象’的敏感性与警戒心，如一旦发现异常情况，要求立即向省、市二级报告，以便公司及时掌握情况并积极应对。”
相关方面向记者透露的消息称，16日湖南联通的调查组、湖南省通管局、湖南省工商局的调查组分别进驻常德联通。湖南联通已紧急向下属市分公司部署工作堵漏，要求各市分公司停止使用联通总部实名制客户端APP补录资料，停止沃售宝APP扫描功能补录资料，并安排人员核实新入网用户资料的真实性。
据工信部《2014年通信运营业统计公报》，2014年，中国全年电信业务收入11541.1亿元，增幅相比2013年回落了5.1个百分点。与此同时，2014年我国电信业务总量完成18149.5亿元，同比增长了16.1%。电信业务总量与电信业务收入“剪刀差”的情况三年来持续加大。
联通实行月度考核，每一年，联通总部管理层与各分公司总经理签署年度经营业绩责任书，明确主要绩效目标，其中考核的主要指标是“收入”和“利润”完成情况，在所有考核指标中影响力占到近八成。联通对绩效目标执行情况进行月度考核、通报排名，而考核结果作为联通对各分公司阶段性业绩评价的依据。地方分公司的领导成员要升职加薪，依赖于考核完成情况和排名情况，而员工的绩效也依赖于公司、个人业绩完成情况，这些考核指标最终落实到了每个基层员工身上。
“地市、县的考核可是真刀真枪的，硬性任务完不成，奖金免谈，绩效工资会根据完成比例扣减。”一位联通内部人士对记者说。
2014年，电信业第三方人士曾发起运营商基层员工待遇、满意度民间调查。调查显示：2/3员工月收入不足5000元，超过40%员工觉得压力“相当大”，接近50%的员工表示如果有机会会考虑跳槽。
2014年，联通多省分公司出现亏损，不过，湖南联通依旧实现了8亿元左右不错的盈利，在联通内部考核中位居前列。然而，湖南联通去年离职的员工也很多，“一些名校毕业的本科生、硕士生，干不了多久就跑了。”上述内部人士表示。
联通目前已将“实名制”完成情况和各级管理人员工作绩效挂钩。不过它的考核机制是：做得好不加分，做得不好扣分。在以收入为导向的考核机制下，“实名制”考核的影响占比并没有超过2%，联通追责的手段目前也是以经济处罚为主。
“我们市场部各种会议上强调的是，只要完成以销售收入为核心的业绩指标就行，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上述内部人士告诉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