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你读过红楼梦吗

　　青锋

　　我没读过红楼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担心被讥笑为没有文化。但是我确实认认真真地读完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青春之歌》，《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和《小二黑结婚》更是反反复复读过数遍，这说明我并不完全是个文盲。

　　实际上我并不是没有努力过。家里至今还放着两套《红楼梦》，我也至少尝试了两次想要读完，但最多只进行到贾宝玉的春宵一梦。这让我很有挫折感。

　　前一次被折磨还是在小学一年级。夏令营之前，老师规定每个人都要读《拼搏》(一本讲中国女排的书)。可能那是第一次被推荐图书，我毫不怀疑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不读完，夏令营之旅就可能受到威胁。即使那样，这本《拼搏》也还是很难读下去，最后也未能完成。好在夏令营之旅非常顺利，我们的面包车没被越南特工炸掉，从云南背回来的菠萝，居然也一个都没有坏。

　　读《红楼梦》的困难与这本《拼搏》类似，只不过前者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一次夏令营作为证明，它是不证自明的。对我来说，最不能忍受的是里面的亲属关系。一堆的奶奶，一堆的叔叔，一堆的三姑六婆。我很想搞清楚谁跟谁是一个妈生的，谁跟谁又是三代血亲不该结婚，然而这被证明是一个“impossible mission”。

　　有一点我算搞明白了，《红楼梦》写的是一大帮亲戚的事，这位姑奶奶给那位爷送了二两人参，那个小叔子给这位小姐送了一根发簪子，今天这个过生日要开party，明天过节要买两匹缎子。我始终搞不明白的是，摸清这一大家子的血缘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并不在乎她们今天晚上的莲子羹是否稍微过了些火候。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家的世界里，根本不在乎围墙外的人，而我们这些围墙外的人却偏偏要费尽心力趴在墙头偷窥人家的家庭隐私。今天潇湘馆里谁掉了两滴眼泪明天怡红院里谁撕了几把扇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种观点说曹雪芹生于1724年，同一年康德出生，《红楼梦》可以被看作一部对大家族的社会学描述，归属于启蒙运动的一部分，可是我对一大家子几百号人的社会学描述，并不比对一个非洲原始部落的狩猎技巧更热衷。

　　或许红楼梦应该学习《旧约》的写法：

　　创5:3 亚当活到一百三十岁，生了一个儿子，形象样式和自己相似，就给他起名叫塞特。

　　创5:4 亚当生塞特之后，又在世八百年，并且生儿养女。

　　创5:5 亚当共活了九百三十岁就死了。

　　创5:6 塞特活到一百零五岁，生了以挪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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