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北京才会出现这样的地方

　　只有北京才会出现这样的地方

　　一个香港人眼中的环铁勃兴

　　◎文/本报记者 刘迪

　　◎摄影/本报记者 田雨峰[人物图片由被访者提供]

　　◎青年周末(以下简称“青周”)：圆明园、798、宋庄、酒厂，今天我们来说环铁。

　　◎陈冠中：我知道大环，那是一个非常广阔的计划，占地相当于10个798，对于一个创意园区来说，它也许有点过大了。如果真的想将它建设好，实在是需要有非常优秀的规划能力和很长的时间才能达成。

　　◎青周：比如说？

　　◎陈冠中：比如铁轨的问题，有一条在国际上被公认的定律是，铁路和

　　◎青周：但在计划中，环铁地区将成为包含博物馆、画廊、艺术学校、国际艺术交流区的高雅创意文化聚集地，虽然那里到现在还只是一块少有人迹的土地。

　　◎陈冠中：每个成功的创意文化区的兴起都是一个复杂而又自然而然的过程。就像纽约的SOHO区、英国的格林威治，它们都要经历艺术和商业之间的反复拉锯才成为现在的样子。一个创意区，应该是附加式的发展——哪里已经开始成型，我们就去扶植它，让它更好地发展，而并不适合从零点开始建设。比如798，那里已经很好了，已经是个在全世界闻名的地方，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发，其实只要能把798做好，对于北京来说就已经足够。

　　◎青周：可我们还是会看到在北京的各个地方，有更多的厂房仓库正在被改造成创意空间。

　　◎陈冠中：现在很多人的想法是，只要有工厂就能搞创意了。有人找我说，现在我手里有块地，你来帮我策划一个创意区吧，可事情没那么容易。在上海已经有33个这样的园区了，在北京也许更多，其中有些只是

　　◎青周：那么一个好的创意地区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陈冠中：首先它必须包含创意产业，大公司、小公司都有，只有创意没有产业是没有生命力的。应该在离公司能步行的距离之内，有价格不等、有新有旧的房子给工作者居住，如果只有高档房子，就可能要逼迫年轻人和小公司都搬离城区或者搬到睡眠小区，让创意文化区的多元性、互补性受损。最好在一个全能靠步行达成的区域内，将逛街、休闲、交友、娱乐这些目的都能完成，这才会为整个区域提供黏度，让人们爱上这里。

　　◎青周：你在香港和台北都生活了多年，如果环铁这样的地方出现在香港或者台北，你觉得它会得到怎样的待遇？

　　◎陈冠中：不要说环铁，如果有798的四分之一大小，就已经足够他们开心死了。像这样的地方，只可能出现在北京，因为全国的艺术家都在北京，只有北京养得起这种地方。但即便如此，环铁地区也还是太大了。也许，将它分成十几部分，一块一块来做计划，要比现在拿整个来做效果会更好一些。

　　[后记]

　　超现实情节 超实际逻辑

　　环铁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却没人能猜得出这个故事将发展成什么样子。长久以来，我们总是用自己的逻辑来看待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却永远以它自己的逻辑旋转运行。

　　毫无疑问，北京是个讨人喜欢的城市——没错，它有点大而无当、永远拆旧盖新、一向空气浑浊，一环接一环地铺快速路，最终却都堵成了停车场，可我们还是喜欢它。它不够甜，但是够新鲜；不够舒适，却刚好让人停不下来；它的胡思乱想有时候会显得不可理喻，可正是这些让这座城市有点超乎现实。

　　环铁就是一个好例子，无论是在地图上还是现实中，这个圆以内的一切情节都和圆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在北京版图不可遏制的膨胀过程中，它早已注定了迟早会有这样一天，如天外来客般突然闯入我们的视线，然后再开始一点一点变身为文艺青年和外国佬热衷的据点，就像过去的圆明园、树村，现在的798、宋庄一样。

　　于是，循序渐进似的，道路铺平了，工作室落成了，艺术家进来了，博物馆盖好了，火车越开越快了，大棚都改叫文化区了……有理由相信，环铁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却没人能猜得出这个故事将发展成什么样子。它会变好还是变坏？它会更加热闹还是维持冷清？别以为成了被钦点的文化区，就一定能活得有滋有味，那座热闹开张又草草收场的电影博物馆就是个近在咫尺的教训。长久以来，我们应该能从现实中学到这样的真理：我们总是用自己的逻辑来看待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却永远以它自己的逻辑旋转运行。

　　几十年来，无数的机车来到这里，奔腾、检测，然后离开。那一圈圈放空着奔跑的车头，就像是神话中的史前巨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也不知会终于何处，奔跑成了它们能做的唯一的事情，轰隆隆，轰隆隆，跑啊跑，跑不到。而此时此地，铁轨下这片土地的奇妙变迁，与火车的轰鸣相比，却是进行得如此悄无声息。

　　能生活在一个总能让你感觉捉摸不定的城市里，是件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