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宗教画家傅榆翔：画布上的曲线方程式

　　曲线艺术家傅榆翔的曲线叙事方式，使画布上呈现出天体的图腾而非人造物的美感，他在试图抹杀人工痕迹，使自己拥有一双“上帝之手”。他能成功吗？

　　文/胡赳赳

　　傅榆翔不仅仅是有点远离画家圈，他不使用电脑，这种科技逻辑之物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美学秩序。他是反当代艺术的，尽管在这方面他经常轻描淡写，但从他的作品中能看出来，古典主义像一匹烈马的响鼻，每分钟都在向外发出野蛮的气息。他在位于重庆水晶郦城的房子里打坐，这种日常功课，看起来像是艺术家的遁世之举，或修身之策——因为留长发和胡子或者剃光头已经不足够标榜艺术家身份，艺术家们便总想着来点邪招——而在我核实过的傅榆翔那里，他并未把这当作一个噱头和招摇的把柄，他的密宗信仰，适合密谈。

　　架上的曲线艺术家

　　他的最著名的作品《佛历浮想》系列令人产生占有欲，并且也奠定了他作为一个宗教画家的所有基础：既有对佛教西行故事的原型拆解，也有世俗般忧伤的浪漫气息。他的艺术上最大的法门在于对曲线的应用，这是我管窥后的一大发现，其所对应的艺术伦理根基可用一句话概括：“曲线是属于上帝的，直线才属于人类”。这是建筑师高迪的名言，这个天才的建筑界大师说：“自然界没有直线存在，如果有，也是一大堆弯曲线造型转换而成的。”

　　宗教画家本来能够成就傅榆翔的创作之路，但他对此表示否定，“我不是宗教画家。”在另一幅《释迦牟尼佛与众生》后，他把风景植入到画布之上；《藏地，藏地》系列令人看到一个欣喜的宝藏出现，虽然他把这些当作风景油画的创作，但我们除了能发现他深耕于内心的景况之外一无所获，这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在事物内部创作，而不是还原全息摄影技术的拍摄。

　　在他所游历的西藏高原，他所看到的事物原本隐匿在他的内心，这种唯心论的说法不能抵挡人们发现，在风景深处，依然有宗教的游丝和意境弥漫其间，虽不是全盘的重量，却更加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两套系列作品《风景》和《景语》存在的价值在于，延续了这种“应景”的方式，的确是应景之作，在所有的风景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时候，傅榆翔凭直觉和本能赋予了它们更严肃的视觉，当用有意软化的曲线来表现时，就有一种宗教音乐般的音响效果出现。在这方面，傅榆翔似乎是个不带翅膀的飞翔家。

　　说到飞翔，不能不提傅榆翔的另一幅重要作品《鱼鸟同翔》(他把它印在名片上)，在这幅作品中，鱼和鸟合二为一，在分不清是水还是空气的介质中滑翔。这种自由的澄明之境，不仅是一个绝佳创意的组成部分，更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本源气质。毫无疑问，这仍然是来自曲线的救赎，是“曲线方程式”的典范之作。在架上的曲线艺术上，傅榆翔的探索远未停止。

　　曲线的救赎之路

　　在F40这个代际分层中，傅榆翔的爆发来得稍晚了一些，他是被忽略的重要画家之一。他为人诟病之处在于与当代艺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的画风被简单地肢解为仍停留在现代派绘画的路数上，如果仅仅这样认为，你将错过一次重要的欣赏。

　　而阮次山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傅榆翔画作的喜爱，他收藏了傅榆翔的巨幅作品《世界》，他说：“傅先生的画使我感动，也使我有一种震撼感，在画的表面下，另有一种深层的内涵。”他的作品风格独特，采用抽象的几何构图，艺术地诠释了既纷繁复杂又丰富多彩的客观世界，透射出作者对当今世界的哲学思考。这幅油画与阮次山的电视人身份有某种类似之处，从不同侧面表达了不同视野对当今世界深邃的理性思考。

　　叶永青对傅榆翔的《树妖》系列作品评价道：“他以一种内省、隐喻而远离自然主义的观察方式强调出20世纪以来普遍的病征，现代人类的焦虑与游离感受。”这种妥帖的评述，使我看到傅榆翔的画布上万物在生长的可能性，在宗教画家与浪漫骑士之间，他的世俗关怀显示出一种曲线救赎的高超技艺。在这里，终极关怀相当于一种奢侈品，傅榆翔不出卖这个。

　　李小山始终关注傅榆翔的每一次自我超越，他评价说：“傅榆翔在安排阶段性任务时体现出的总体观显得相当成熟，这种成熟表现在脚踏实地的自我超越上。”

　　而傅榆翔也委婉地表达了这样的修辞策略：“我的每一幅画作都是不可复制的，它是阶段的产物，过了这个阶段不可能回头再去画这样的类型之作。”从2006年开始，他的作品转入到对人物的绘画之中，《龙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有鉴于当代艺术市场是一个观念与对抗的游戏，他既然是非宗教画家，理应在这里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