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时报:作为现象的王小波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3日12:13 财经时报

  刘恒涛

  编者按十年前,邓小平去世、香港回归、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说家去世,我们知道了一个叫王小波的大个子。他反对“无趣、无性、无智”的生活,并且自己践行。他所写的时代三部曲系列,其对性的赤裸写作,引人侧目。在他死后,他的妻子、社会学家李银河,在对性方面发表的观念更是在这个保守的东方国家引起轩然大波。十年后的现在,曾经不那么欢迎他的这个世界,是否有了改变?  

  十年前,在北京郊区的一所房子里,随着半夜时分的一声大叫,突发心脏病结束了王小波45岁的生命。第二天被人们发现时,他的嘴里还含着块墙皮,应该是忍受疼痛时咬下来的。他生前四处奔走艰难寻求出版的那些书稿,此后一版再版,今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再次出版了《王小波全集》。几乎没有一个作家像他一样,生前作品出版无门,知者寥寥,死后声名鹊起,在十年后还能被人们惦念着,讨论着。

  如今,诸如“浪漫骑士”、“行吟诗人”、“自由思想家”的称号都加到了王小波的头上,某网站还有人办了个“王小波门下走狗”联盟,一帮人自称他的门下走狗。每年4月11日,王小波的忌日,郊外他的墓地上,都有一些青年过来看看,放束花,怀念怀念。他们受王小波影响写出的作品,以门下走狗的名义结集出版,现在已经出版到第五本。

  今年十周年之际,李银河还发起了“重走小波路”的活动,十余人搭机去云南,寻找他当年的足迹。王朔在上世纪90年代名噪一时,也没能养起自己的门下走狗。更何况,还有好事者做了一个大大的王小波裸体雕塑。

  用李银河的话说,“他的名字就是一个接头暗号”,因为共同喜欢一个作家结成团体,出版书,扫墓,在网上讨论交流,甚至去云南搞搞半旅游半怀念的活动,这种民间活动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研究和注意的事情。

  王小波的情怀

  王小波死前名气并不大,也就是在《读书》、《南方周末》等报纸杂志上写写专栏。《黄金时代》在台湾拿了个奖,国内反应却非常平淡,批评界似乎很不屑一顾。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句子重复来重复去,每一段似乎都是在讲一个事情。后来才明白这是学的杜拉斯,在王小波的很多文章里,总是不无钦佩地提到杜拉斯、卡尔维诺等一串西方作家的名字。

  李银河说:“王小波留下的精神遗产里,最重要的是纯文学。纯文学在当今的中国并不多,今天的文坛看上去挺热闹,但多数是商业性的写作和为灌输某种道德的写作,真正追求文学的美的写作还是太少。”

  对王小波来说,这个观点应该显得非常善解人意,王小波也格外看重他的小说,对自己写的杂文并不在意。但他的小说我个人并不欣赏,或者说并不喜欢。他学杜拉斯太多,学的也只是皮毛,是人家的形式,就是重复叙事。《寻找无双》那部小说,十几个章节,几乎每章的开头都是“某某年间,我去某某地方寻找无双”。这种情况在他的小说里比比皆是。他也写过自己对小说的理解,着重推崇“信息量大”这一概念,无非是些写作外的纯技术的事情。他对形式太过于迷恋了,不过也许正是这种不拘一格的形式给他带来了读者和拥趸,这无可厚非,内容、思想、语言形式,做好一样都会有人喜欢。

  比起小说,我更喜欢王小波的杂文。他聪明,思辨,懂心理学,读了很多书,说事情的时候常常信手拈来加个大师们的八卦趣闻,很惹人喜欢。

  他的杂文写起来处处闪光,写小说的时候难免技痒,要思辨一下。他的小说里有时候会表现出杂文的趣味,现出杂文高手的原形来。他的小说有一些话和情节是根据心理学的理论设计出来的。小说就是个热闹的人生,思辨起来读者就费劲了。

  毫无疑问,王小波的思想是高境界的,他有极美的内心世界,有一个温暖和诗意的情怀,并且把这种情怀以文章的形式传递出来。他让人们感觉到,思考也是一种生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一点,我在读很多别人的杂文的时候,感觉不到,感觉到的只是戾气和强迫别人同意自己观点的攻击性。

  我至今记得他说过的很多话。“一个人仅有此生是不够的,他还该拥有一个诗意的世界”、“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还会有人在走着。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很高兴。”诸如此类。

  他的小说里也有一些地方处处能见到这种美。他对景物的描写,非常经典,只有心底美好的人才能写出来,很感染人。他曾经说,“我要写下一些句子,像月光一样皎洁”。我觉得他做到了。他的小说成就,就是他对自然诗意的感受力,以及对性那种大大方方、浑不吝啬的态度,这是个境界。

  我们变有趣了没有?

  这几年,作家越来越边缘化,除了王朔,已经没有什么作家能够把媒体搞得这么热闹了。有趣的是,王小波和王朔都是体制外的人。而且数下来,这几年在文学界敢说能说的,几乎都是体制之外的人。

  王小波倒没抨击什么,但他用自己的行为确实打破了多年来文学界评论界的一些规矩。比如对性的表达尺度。他把性当吃饭喝水来写的做法引来诸多争议。以致我的一些大学同学把他的作品当作黄色小说。其实在那个时候,性描写大胆的小说已经不少了,《废都》算一个吧,《白鹿原》也撇不清,但为什么就对王小波的那么敏感呢?

  我觉得这主要是王小波用词的问题,别的作家也有性描写,但他们都把那些人体特殊部位作了代称,而王小波赤裸裸说出它们的各种名字,有书面称呼,有俚语叫法,总之很不入耳。我觉得这可能是他当时出版屡屡遭拒的原因之一。

  一个人名气大了,议论多了,评论起来是最安全的,因为说什么也不算错。现在说什么的也有,说他被误读了,说他被架高了,说我们不该议论他这么多。那么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王小波?有没有标准答案?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王小波这种文化现象。

  一个人死后一直在被议论着争论着,他的观点一直在影响着一部分人,这种现象是非常值得关注的。

  在王小波死后多年的时间里,他的妻子李银河在性方面发表的很多令人感觉惊世骇俗的观点,受到了诸多攻击。裸体写真、木子美、竹影青瞳、流氓燕出尽风头,也赚到了银子。让人错觉我们的社会已经开放,但学者一出来说这个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口水回应?颇让人奇怪。

  王小波一直在说有趣,时至今日,我们的社会似乎真的“有趣”了。超女、

芙蓉姐姐、红楼选秀,这算有趣吗?除了这些“有趣”的娱乐事情,大家能疯狂一点之外,在我们的知识界,文学界,似乎还是没有看到有趣的迹象发生。身体写作、美女作家、美男作家,可以确定,这绝不是王小波要的那种有趣。

  在王小波死前半个多月,我一个朋友曾经见过他一次。出版人冯林出版了“坚守现在”系列诗歌丛书,邀请王小波去北京大学附近的风入松书店参加新书发布会。“当时西川等诗人都到了,王小波来得最晚,进门就坐在最后一排,当时面如土色,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健康。”这位朋友说,有趣的是,当时满屋的诗人、学者,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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