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中科大校长:国家不应长期特殊关照北大清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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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13日14:28 中国青年报 | |
本报记者 石 岩 万 静 教育公平问题最近再次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这一次,炮火所向,直指北大、清华,放炮的,是另外两所名校的校长。 3月6日,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在“两会”上表示,国家长期特殊支持北大、清 4月4日,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在重庆进行招生宣传时,向媒体表示,各地人为助长北大、清华“掐尖”,会埋没许多人才。 接受本报专访时,这两位校长表示,自己“炮轰”的不是北大和清华,而是长期隐于水面之下的教育资源分配不公和浮躁的社会文化。 纪宝成: 不是清华北大多了,而是其他学校少了 4月10日,继中国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教授在重庆发表“对清华、北大的过度追捧会埋没很多人才”言论之后,曾在今年3月“两会”期间表达过类似看法的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教授就相关问题接受了本报的专访。 纪宝成出身于江苏农民家庭,1966年毕业于北京商学院,在湖北省的基层工作10年之后考入中国人民大学,于1981年获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在人大,纪宝成从讲师、副教授一直干到教务长、教授,并先后在商业部教育司、国内贸易部教育司、国家教委高等教育司、计划建设司和教育部发展规划司担任过司长。 学经济出身,又有多年高教教学和管理一线工作的经验,纪宝成喜欢用数据和实例说话。他的语速很快,喜欢用同义重复和排比关系的句子强调自己的观点,语调中的感情色彩很浓。但对于所谈论的问题,纪宝成恰恰最反对以情绪化的、激愤的发言方式代替严肃的讨论。 建重点,是一批,不是一两所 南方周末:您最早是在什么场合说“长期重点支持北大清华不公平”这番话的? 纪宝成:现在各行各业都在落实科学发展观,高等教育领域也是如此。落实科学发展观有方方面面的问题,朱(清时)校长和我的讲话实际上就涉及到了高等教育领域内如何贯彻科学发展观的问题。我最初谈这件事情是回答记者关于教育公平的访谈是提到的。 “两会”开始时对教育公平不公平有很多议论,当时我作为举例,曾经提到长期特殊关注一两所学校不是个非常明智的做法。 南方周末:您说的“长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纪宝成:最起码是1990年代以来。 我是这样看的,教育公平和国家重点建设一批高等学校并不矛盾,因为这些重点大学是面向所有国人的。各个学校长期以来逐步形成自己的优势和特色,这不是人为划分出来的。研究型大学承担较多的研究生培养和科研任务;教学型大学则主要以培养本科生为主;还有一些学校以职业技术教育为主,是从以前的专科教育演变来的。在类型上并不存在谁尊谁卑的问题。我在教育部工作时讲过,中国需要建设一流的研究型大学,也需要建设一流的职业技术学院。其中,研究型大学,国家投入得多一点,这是合理的必要的。 南方周末:您的观点是不是研究型大学应该成为投资多少的重要依据? 纪宝成:对。因为研究型大学承担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双重任务。一个国家综合国力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研究能力和创新型人才的培养。研究型大学在这方面承担着重大责任。把教育公平理解为绝对平均主义,我想这不是我们的本意。重点建设一批重点大学是一个正确的政策,不应当谈到教育公平就动摇这个政策。 我的一个基本观点是,任何一家企业都不可能满足社会所有的需要,所以企业的发展战略肯定要确定自己的服务领域。大学也一样,一所大学再了不得它也不可能满足社会对所有人才的需要。在长期的实践中,高等学校就会自然地形成一些分工,有些学校在这个学科领域很强,有些学校在那个学科领域很强……我认为应当尊重这个规律。 中国1978年在24所高校试办国内第一批研究生院,这些都是中国当时最好的学校,为什么不大体平衡协调地好好扶持这批学校,而只突出扶持一两所呢?有一批各有优势、各有所长的学校才能把中国的高等教育支撑起来,才能形成一个良好的竞争环境。靠一两所学校孤军奋战把中国的高等教育搞上去,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国家在建设重点大学的时候,不可能只建设一两所,它肯定要重点建设一批。“211工程”上百所,“985工程”好几十所,这就比较好地体现了这一精神。 我认为这个政策是正确的政策,尽管它需要完善。问题在哪里呢?我们感到,这些年全社会前所未有地过分强调了北大、清华两所学校。 南方周末:有哪些具体表现呢? 纪宝成:比如一级学科授予权就只给了北大清华。推荐研究生只有这两所学校不受限制。招生录取,很多地方政府给北大清华特殊的优待,某省某市零批次录取(指部分省市在第一批录取之前优先清华、北大)。 南方周末:朱校长为此也很“委屈”。 纪宝成:不是委屈。只要是有良知的人、能够通观全局的人都会认为这是问题。这是一个什么时代啊,这应当是一个群雄并秀的时代! 关于投入问题,给北大清华18个亿,多不多?我不认为多。这么大的学校,而且北大和北医大合并之后还是18个亿。清华工科是最强的,工科花钱多啊。所以,18个亿并不能说是多,问题是对其他学校投入得太少。形成了过大的反差。如果说国家拿不出那么多钱也就罢了,但我认为国家能拿出这个钱来。当然,这18个亿的具体根据是什么,如果从投入产出的角度评价这18个亿,显然应当研究。 南方周末:您认为国家能拿出这个钱的依据是? 纪宝成:依据就是4%(1993年颁布实施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了到上世纪末国家财政性教育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这一工作目标)没有实现,现在才百分之二点几。光2005年这一年,如果按照4%就少投了2000亿。2000亿中如果20%给高等教育,那就是400个亿。 顺便说,现在有些人认为我们国家对高等教育投资过大,对基础教育投资少了,我认为这观点是不成立的。你得拿出数据来。现在中国对高等教育的投入在整个教育经费里有没有达到22%,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是22%到25%,而我们对高等教育的投入比例过去大约是19%至20%。 南方周末:这个数据大概是什么时候的? 纪宝成:大概是1999年或者2000年。这根本不是一个高数字。如果多拿出2000亿来办教育,20%,也就是400亿给高等教育——不是一年这样而是年年这样,中国的高等教育经费会这么紧张吗?我认为不是国家给清华北大给多了,而是给其他学校给少了。 南方周末:所谓重点投入是不是主要指资金的投入? 纪宝成:投入当然也是一个问题,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政策倾斜。这是更不应当的。 南方周末:还有什么因素造成这种不均衡吗? 纪宝成:现在有些地方中学对北大清华盲目崇拜,到了迷信的程度。高考不断在改革,我们尊重探索,但探索应该有个明确的方向,我认为考后报名和考前报名都是对的,但分数出来以后再报名,值得研究。为什么能够形成“零批次录取”呢?我认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分数出来之后再报名。这种做法按照营销学的观点,很容易形成“多数谬误”——就是说,大家都选择时尚追求的,但是大家互相不知道。 第[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