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卿 秦夕雅 宋易康
在金融反腐向纵深发展的形势下，银行系统风波到底有多大？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昨日获悉，中央巡视组在农业银行做动员时，农行行长张云并未出席。对于外界的降级传闻，农行尚未作出回应。
此前，从事内幕交易、操纵股票交易价格的泽熙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徐翔近日已被公安机关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此外，上海近日破获一起特大操纵期货市场案，多名犯罪嫌疑人已被逮捕。再加上备受瞩目的李量案和张育军案，金融反腐浪潮已席卷资本市场。
“下午巡视组来总行召开了动员大会，行里中层以上干部有几百人参加。”某接受巡视银行的内部人士告诉本报，总行为巡视组安排了专门的办公场所，不过目前尚没有看到被约谈或调阅资料的情况，“我们不是信贷审批部门，掌握贷款生杀大权；也不是人事部门，管理员工谁上谁下。我们市场部门不紧张。”
对于风声鹤唳的金融系统，长期关注资本市场法治问题的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刘俊海对本报表示：“如果说在过去一段时间内资本市场因重发展、轻规范，重效率、轻公平，重融资、轻投资等原因，忽视或者放松了对资本市场的监管，那么现在应该出现新的拐点了。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金融反腐将成为常态。”
银行系统风波不断
9月29日，中央巡视组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人在农行会议上称，中央巡视组将在今年11月入驻工、农、中、建等国有银行。言犹在耳，昨日就有消息称，张云被降为正处级，直接线索是张云并未出席昨日的巡视动员大会。
本报梳理发现，张云最后一次在媒体公开露面是在两个月前的9月16日，当时张云等农行高层一行在甘肃受到了甘肃省领导的会见。另据媒体报道，国庆假期后，农行核心系统上线时张云还曾露面。
值得注意的是，张云是农行高管团队中比较少见的内部培养起来的干部。1985年正式进入农行任深圳市分行计划处副处长，至今已有30多年。从2009年起，张云掌舵农行也长达6年。
在张云担任行长期间，农行原副行长杨琨因受贿等行为于2013年5月被“双开”。此外，张云的前任秘书、大客户部客户一处副处长牛学辉因杀妻案，于今年5月29日被执行死刑。
农行腐败案受到外界关注，最直接的案例就是杨琨腐败案。在巡视组刚刚进驻之际，不难理解为何张云的“缺席”会引发市场广泛猜测。而从行业层面来看，2012年以来，银行系统高管落马不少，挪用公款、贷款腐败是重灾区。
除农行外，银行系统接受巡视的还有国开行、农发行、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等。另外，巡视组还会进驻银监会。
就银行系统而言，今年以来风波不断，譬如民生银行原行长毛晓峰被带走，华夏银行副行长王耀庭因违纪问题被立案等。
在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上，今年以来银行系统已有多人被查，仅宁夏回族自治区黄河农村商业银行就有两人，即原副行长、党委委员郑新平和贺立仁，还有黑龙江省龙江银行副行长王贵彬，以及大连银行党委委员、行长王劲平等。
巡视组来了，谁最紧张？上述接受巡视银行的内部人士告诉本报，他在市场部门，不像信贷审批部门和人事部门那么有权力，所以不慌。某银行分行高级经理还对本报表示，银行领导最常做，且最容易出问题的部分，就是干预贷款，产生贷款腐败。
贷款腐败一直是银行系统的痼疾。去年9月，中纪委曾先后通报多名金融高管被查。据新媒体统计，过半金融机构高管都栽在了贷款腐败上。
根据起诉书，杨琨在2005年至2012年利用其农行副行长等职务便利，在贷款、产品销售等事项上为有关企业和个人谋取利益，先后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折合人民币3079万余元。据庭审资料，杨琨曾多次受贿，并为个别房地产开发商提供方便。这场公开审理，揭开了农行贷款审批问题的冰山一角。
“信贷审批容易出问题，而且房地产开发贷款最容易出问题。这是因为房地产贷款的特殊性。”前述银行内部人士告诉本报，对大客户贷款，银行一般处于乙方地位，即“求着”大企业贷款，但房地产企业除外。而反映在贷款利率上，可以看到，一般大企业贷款利率会比较低，而地产贷款利率却会在一般贷款利率基础上有较大上浮。
前述某银行分行高级经理也表示，银行领导干预贷款，有普遍性。“如果领导让你放款，你不放，虽然不会开除你，但自此就没有发展空间了。有的还可能被调到边缘岗位。”他告诉记者，如果项目出现风险，领导是不会负责的。因为签字的是业务人员，首先问责。领导拿到的好处不会给下属，风险却由下属来承担，所以下属肯定有怨言，“而领导还会觉得，让你来放这笔款是看得起你。”
“金融老将”挂帅反腐
本轮金融反腐风声鹤唳，起始于年初中央决定今年完成对中管国有重要骨干企业和金融企业巡视的全覆盖。
作为本年度中央巡视的收官之作，2015年中央第三轮巡视将入驻央行、银监会、保监会、证监会、外管局、中投公司、国开行、中信集团、上证所、深交所等31家单位党组织进行专项巡视。
在10月23日举行的中央巡视工作动员部署会议上，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表示，巡视金融监管机构和金融企业党组织，就要监督是否贯彻了中央经济工作和金融工作方针。
王岐山曾担任央行副行长、建行行长等职务，对金融工作不可谓不熟悉。从人事任命看，不乏具有金融从业经验的“大员”加入王岐山的反腐战队。比如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办公室主任黎晓宏。黎晓宏的简历显示，他曾担任证监会纪委书记、华夏证券董事长、中信建投董事长等职务。在第三轮专项巡视中，黎晓宏两天内分别在央行、团中央、中投公司、教育部4家单位的动员会上出现，可谓马不停蹄。
此次巡视央行和国家外管局的，是中央第六巡视组，组长赵文波；中央第十三巡视组组长朱保成率队巡视中信集团和中投公司；而中央第七巡视组组长刘卒，会带队巡视证监会。巡视这几家金融重点单位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比如朱保成是“老纪检”出身，在纪检岗位战斗了逾25个年头，曾历任中纪委第六、第七纪检监察室主任。纪检监察室是中纪委的“办案先锋”，负责直接承办联系单位中管干部的违纪违法案件等工作。
朱保成的副组长王海沙曾任职证监会，兼具金融和纪检的工作经验。
而赵文波、刘卒均是巡视“老将”，作战经验丰富。赵文波曾在2013年、2014年的多轮巡视中巡视贵州、山西、中石化等单位，而刘卒曾带队巡视中船工业、华能集团、中国建筑、兵装集团等。
在具有业内经验的“老将”带领下，本轮金融反腐能否揪出“大老虎”很有看头。在刘俊海看来，金融反腐既要治标也要治本，两者需要相辅相成，治标就是对资本市场中的违法犯罪行为保持零容忍的态度，每个违法犯罪行为应该得到追究；但从更长远的治本角度看，还是应该继续完善资本市场的制度设计，推进证券市场和期货市场的联动监管、完善信息披露制度、加大投资者保护力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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