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关注：三十岁村姑上大学

付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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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学能和父母在一起

付淑蓉老师

　　央视《共同关注》8月18日播出《三十岁村姑上大学》，以下为节目内容。

　　还有十多天各高地的高校就要开学了，很多大学新生开始收拾行囊，迈向自己新的人生里程。人们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是对于广大的贫困大学生来说光有知识是远远不够的，经济上的障碍往往使他们难以跨越大学的门槛。

　　党和政府历来十分关心贫困大学生，各级政府、教育行政部门、学校及社会各界通过政府奖学金、国家助学贷款、勤工俭学补助、特殊困难补助、减免学费等一系列措施作了大量工作，今年新华社电教育部又发出了《关于切实做好2005年高等学校新生入学“绿色通道”工作的紧急通知》，提出：对家庭贫困的大学新生将一律先办理入学手续，然后再根据核实后的情况分别采取措施予以资助，确保贫困新生顺利入学。这给那些拿着通知书徘徊在大学校园之外的贫困生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最近在四川省新津县被录取的大学生名单中，一个叫付学能的三十岁的农村妇女在今年的高考中以656分的优异成绩被四川省农业大学录取，人们在惊讶之余不禁要问：一个在农村早该结婚生子的普通农妇是什么毅力让她考取大学呢？

　　缠绵了一个星期的雨还没停下来，四川省新津县的街道上一片泥泞，绵绵细雨中,一个当地人都熟悉的身影，脚踏一辆载着蔬菜的三轮车，又出现街道上。这个人就是付学能。

　　付学能卖起东西来显得十分老练，因为她十年前就步入社会赚钱生活了。

　　付学能：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家里远房的一个亲戚在一个机械厂，爸爸妈妈就劝了又劝，说你还是现在早一点工作，有工作，多好的机会。再加上我自己当时也看到父母的确困难，我没有反抗，自愿退学。

　　因为家境贫困，小付比一般的同龄孩子上小学晚了好几年，从小学到初中，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所以那年还没有参加初中毕业考试的付学能提出退学的时候，最为她感到惋惜的就是她当时的班主任付淑蓉老师。

　　付淑蓉：本来读高中很可能读重点大学。就是觉得特别可惜，还劝过她，你就读高中吧，她爸爸妈妈也来学校来过，讲她家里面经济确实困难，没有上，初中毕业过后就开始打工了。

　　付学能的家在新津县普兴镇的桃园村，生活条件十分贫困。对他的父母而言，具有初中文化的付学能能找到一份机械厂的工作，为家里减轻经济上的负担，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父亲付仕年：我们这儿条件差，又好象父母希望子女，希望她们出去打工挣钱到缝纫机厂，或者是当服务员，洗碗这样的挣钱，那些人对读书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母亲李志珍：就说二十几了，该挣钱的时候，你读那么多书，还是跟人家打工，出去挣钱我压力少一些，我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能力。

　　就这样，二十岁出头的付学能在读完初三后，来到机械厂做学徒工。三年过后开始独立操作，尽管每月200块钱的工资让他的父母很知足，但在付学能心里，一个无法泯灭的愿望时时跳出来，那就是：我要上大学，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付学能：读书是唯一的出路，要读很多书，考一个好学校，哪怕中专、大专也好。

　　付学能想要继续上学的心愿在以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强烈，工作之余，她重新拾起了书本，报名参加了四川省自修大学财会专业的考试。结果出来之后让她喜出望外。

　　付学能：初中的水平去参加这种自考大学语文考试，我居然能及格，我想我语文没有问题，肯定能够学习下去，能够考完。

　　一晃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尽管机械厂高强度的工作常常困扰着她，但业余时间学习带来的乐趣让付学能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在这条学习改变命运的轨道上，她将怎样走下去呢？

　　在机械厂工作了五年的付学能已经快要27岁了，如果说她象父母期待的那样在这条路上安安稳稳地走下去，也许等待她的就是结婚生子平凡过一生。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也就是2002年的暑期，她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这个聚会让付学能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回到学校继续读书。

　　2002年的暑期，付学能接到一个同学的通知：初中的同班同学要搞一次聚会。参加这次聚会的大多是曾经在班上很优秀的同学，现在分别在各高校读书，敏感的付学能感受到了与昔日同窗的差距。

　　付学能：很沉默，好象跟别人没有共同语言。因为你层次不同了，你太什么了，别人说话你听不懂。

　　几乎与此同时，付学能的自学考试遇到了困难，她这次参加考试的财会专业只考了30多分，会计专业术语的陌生让她感到没有老师的正规引导，学起来非常困难，于是她萌生了回校继续读书的念头。

　　付学能：我联系以前的成败，考语文成功了，但考其它失败了，我在想，我必须进一个正规的学校去读书，改变我自己的地位。改变我以后的人生。

　　这个想法首先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付学能眼下的年龄更应该有个安稳的家，好好过日子才是农村人的本分。

　　母亲李志珍：我说你那么大，20几岁了，有什么读的，读了下来，你就30几，30几参加工作，最多十几年。

　　付学能：父亲没有想到这女孩真的是这种思想，怎么想到，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中途想到那个事情上去了，想不通，气得没法说了，常人不能接受，无法接受，没法。最后下了通缉令，你如果要一意孤行，然后我们一刀两断。

　　这个时候孤立无援的付学能找到了初中的班主任付淑蓉老师。

　　付淑蓉：我想现在社会上，因为有那个政策，考大学，60岁多可以。我就这样想的。可以，你读书吧，反正知识多了是有好处的。无论以后的情况怎么样？对你对国家社会都可以。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以读书吧我就继续支持她。

　　在新津当地，唯一可以不通过考试就能入学的只有职业高中，付学能怀揣着自己几年打工的微薄积蓄来到了新津县职业高中。

　　付学能：我打工存了一千多块钱，当时学费只要850块钱。我当时想我能够为自己交这个学费，第一期的学费，我以后再慢慢看，慢慢自己挣，走一步算一步。

　　当时的财会班的班主任黄兴对这个要求报名入学的付学能印象很深。

　　黄兴：她当时是咨询，我以为是一个学生家长来咨询，她就说，可不可以考大学，我讲了一下情况，也可以参加高考考大学。过后，我当时还问她，你带人来读书吗？她不是，我自己读，我感觉很诧异。

　　由于担心因为年龄的原因会被学校拒收，在入学的报名表上，付学能把自己的年龄写成了20岁，她的个子较小，从表面上看，与其他同学年龄上的差距仿佛不是很大，但是有一次在班主任黄老师面前，她的身份证无意间透露了她年龄的秘密。

　　黄兴：我想她年龄这么大，跟班上其他同学，年龄差别这么大，肯定有代沟，处不好，同学知道她这么大年龄了，有可能疏远她，所以年龄隐瞒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后来我跟其他老师打招呼，要求他们保密，不要和其他同学说。

　　这个秘密，黄兴老师替她隐瞒了下来，付学能在校园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而她生活中的另外一个秘密却是老师和同学们所不知道的。付学能想继续求学的愿望始终没有得到家里人的应允，她是瞒着父母偷偷交的学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不但没有得到家人理解，反而促使她和父母的关系一步步僵化。

　　付学能：他们逼着我这么急，要一刀两断，我真的是流着泪走的，我想血缘是有的，怎么可能。到学校的第一个冬天，冷惨了。

　　小付几年工作的积蓄除了贴补家用就全部交了第一学期的学费，在周末同学回家的时候她开始四处打工。

　　付学能：就这样打工就可以把我的生活费挣来，我可以把以前的钱留着交下一次的学费。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学业，小付利用所有休息的时间去打工。周六周日她做过钟点工，一有长假就去帮人家站柜台卖冷饮，寒假快过年了，她还在街上卖年画。

　　付学能：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春节的时候全家团圆。我好象有好多个年没有团圆，没有一个年是在家里面过的年，一直在外面。

　　小付哭了，她为自己选择的路好辛苦，她能在这条路上无怨无悔地走下去吗？

　　自从职高二年级之后，付学能就搬进了新津县这个叫农民街周转房的地方，这是她的姨妈花每月30块钱给她租的一间房子，房间内的设施非常简陋，整个房子的采光就依靠房顶的两块透明的玻璃，但是对小付来说，这是她独自享用的空间。

　　姨妈靠卖菜生活，虽说是小本生意，但她非常支持小付求学，只所以帮她租下这个房子，一来可以带她卖菜赚点钱，二来她在这儿学习不受干扰。

　　只要是周末，每天清晨四点半左右，付学能就起床了。简单收拾一下，她就推上那辆三轮车出门赶往蔬菜批发市场。

　　小付要把在批发市场买来的菜送回家，两个小时后再推到菜市场去卖。有时为了买到价钱便宜的青菜，她常常要跑几个市场。小付说，凭着卖菜，平均下来，她每天大约可以赚到20块钱。她说，起初在菜市上碰到来买菜的同学总是有几分尴尬。

　　忙忙碌碌的打工生涯丝毫没有影响付学能的学业，她总是把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通常是同学们都回去吃饭了，她仍然在教室里做作业，夜里人们都休息了，她还在攻数学难题。

　　可命运偏偏在捉弄小付，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她因为欠下了300块钱的学费而不得不请假外出打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参加高考，在打工的一个星期里，她心神不定。

　　付学能：我脑袋中老是听到铃声在响，上课铃声，每过40分钟，或者是每课间10分钟以后，这个铃声响的很准时，就在我而便在我脑袋里面想。

　　此时的付学能并不知道她的班主任老师早已经为她垫付了学费。

　　黄兴：她不知道这个钱我已经替她交了，她当时没跟我说什么原因？后来我听同学说是打菜卖，用钱来补交给学校，我知道这个事以后就说这个钱你不用交了，不用还。

　　心上的重担卸落，付学能和所有的同学一样向最后的目标冲刺。6月25号，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小付还象往常一样去街上卖菜，但此时她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落在她的头上呢？

　　付学能：鼓起勇气打了个电话查一下分，听到分数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是疯子，那个声音好尖，声音又大啊，那么高啊，那么大的声音。

　　半个月后，付学能收到了四川农业大学本科的录取通知书。这个成绩值得我们所有的人为小付感到欣喜，她最终向她的父母、她的老师、她的同学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并终将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付依然在忙着卖菜，她心里很清楚，象这种沿街叫卖赚到的钱远远不够凑足她一年7000多块的学杂费。自打得知了她考上大学的消息，父母就改变了以往的态度，但是他们所能给女儿提供的帮助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父亲付仕年：心里面很高兴，有一点儿担心学费的问题，好象想不出什么办法，有一点儿无可奈何。

　　就在付家为女儿大学的学费一筹莫展的时候，新津县民政部门把付学能的名字登记在贫困大学生名单上，很快，付学能的求学经历被媒体披露，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熟知了付学能这个名字，一位网友留言说，不献给你城里人的玫瑰，采一朵山野里最朴素的小花，祝贺你。一位有着相似经历的大哥在信中说，生活对你来说是艰辛的，但又是多彩的，我觉得你很富有，这种富有，可以享用一生。

　　目前付学能已经得到社会各界的资助13000元，她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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