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摄影师最缺的是想象力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2月09日22:38 新浪嘉宾访谈
中国的摄影师最缺的是想象力
四位嘉宾在聊天结束后合影留念

  黄文:我在这儿收到了游客ubukci4的一句留言。谢谢王老师的回答,看样子我要增加点自信。

  看起来你还是给了不少摄影师积极的信号,而且给了他们鼓励。

  关于在都市报以及其它非都市报类的媒体当中出现的影像的性质不相同,这一点我有这么一个看法,关于越来越个人化的摄影作品进入到主流媒体当中,我对此也有一些观察。我觉得一个比较主要的原因,实际上是来自平面媒体受到新媒体,比如网络媒体、手机媒体以及电视媒体24小时滚动播出的压力,也就是在我们传统新闻摄影工作的理念当中,摄影记者很大程度要做的一个工作实际上是新闻告知,就是一个告知功能。而现在事实告知的功能已经越来越多地不为摄影记者所承担,或者不为平面媒体所承担,他们可能会说我获得信息的途径是网上、电视,或者是朋友给我发过来的手机短信。这种事实告知本身这种比较中立只是简单叙述事实的工作开始越来越多地被新兴媒体所取代。而摄影师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能够让自己的受众关注,并且了解自己可能会进一步往前走一步,就是发表议论,也就是评价。我们知道在很多平面媒体当中最好看的其实是它的评论版,包括在评论版中我们也看到有照片出现,带有评论意味、评价的像评语式的评论说明也出现,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新的变化,是平面媒体在整个媒体转型的大环境当中采取的对策。而有一些摄影师由于受到越来越强职业生存的压力,开始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报纸、杂志开始逐渐转向博物馆、画廊和私人收藏,这一点实际上使用报道类的这种影像是很难以进入到那个领域当中去的,而想进入那个领域毫无疑问是要加进更多实验性个人化的摄影语言,这是我个人的心得。

  我注意到这次三个获奖的中国作品反映的是外国人最想了解的中国,我想问问几位嘉宾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涛:应该不是,从我拍的这些东西来看,前一些日子我还跟朋友一起看纪录片、聊天,我说现在一般平常的拍法肯定是没人看的,你已经比不过纪录片带声音、带流动的画面。我们现在新一代的摄影师面对的体裁其实跟十年前或者是几十年前,其实从摄影诞生的那一刻开始,面对的体裁还都是一样的,都是地球上生活的人,现在关键是讲故事的方法,最重要是讲故事的方法能不能吸引更多的人来看这个东西。

  王文澜:我想他们的照片中国的受众也很难看到,也会感到非常新鲜,这是因为中国的切入点是非常个性化,不是随大流。这就使我想到和《新京报》一贯风格是有关系的,比如《新京报》最后一版上有一个“都市表情”,是介绍天气预报,像大家伙司空见惯但是每天又关心的信息,来通过新闻照片来表现。所以,我觉得做得很个性化、很人性化,而且很有性格。所以,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

  《中国日报》也是在相对比较枯燥的版面上也有一些专栏,现场的专题,一天一张照片,反映看上去不大像新闻照片的照片,但是读者读起来觉得特别有意思、特别有回味。

  像这些事全都反映了,只要拍摄者不是遵循老套,而是从个人的观察出发去拍摄,我想不管是中国的、外国的,这些受众都是会得到认可。

  黄文:在这儿我们也有一位网友事实上把问题直接提给《新京报》的图片总监。

  “《新京报》摄影有自己的特色,希望《新京报》的同事点评一下都市报的摄影,包括做一下自我介绍和声明,点评一下都市报同行的作品。”

  何龙盛: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向我左边的王文澜老师致敬。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一度我们曾经发明了一整套非常独特、特别的摄影体系,但是这摄影体系放在全球的视野来看非常奇怪、非常特别。我之所以说向王文澜老师致敬,是因为在整个70年代末、80年代开始,正是王文澜这一代老师的努力,使得新闻摄影在中国开始回归新闻摄影之本位,新闻摄影是转播新闻,是按照摄影的规律来的,这在中国过去30年里是一个非常难能可贵的一步。因为评价都市报的摄影,整个都市报的摄影应该说既回归新闻摄影本位,按照新闻摄影的规律在操作,这一点上来说成了都市报普遍遵循的规律,这是第一。如果说有所继承和发展,应该都市报不单单做摄影,更加强调传播,所有在报纸上的摄影是指向于大众传播,这种情况下必须研究转播本身的规律,必须去分析你的受众。

  刚才王老师提到“城市表情”,“城市表情”在《新京报》一开始被开创出来我们本身也不看好,因为对于专业摄影来说它太简单了,或者说太不厚重、太不严肃了,有点太轻松了,有点太小儿科了,有点无厘头。但是非常有意思,后来整个《新京报》所搞的几次读者调查,我们对这个栏目开始刮目相看,开始重视。普通读者和大众,对栏目的重视和好评,超过了那些看起来很严肃、很厚重的作品,这就让我们反省,作为媒体从业者反省到底什么样的摄影是最有效,什么样的摄影是最受欢迎的,我想“城市表情”属于这一类,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受众。为什么说迎合了受众?可能对于大部分的照片来说都太严肃了,都太强调新闻事件,强调冲击力,唯独可能缺少一些趣味,缺少一些幽默感,缺少人情味,可能还顺带缺乏一些世界愉悦和城市表情,可能是一些弥补。

  黄文:谢谢何龙盛,你的回答也给我的研究提供了一个特别好的观点、一个新的视角。

  网友:中国摄影师在和国际接轨当中取得了一些成绩,我想请教各位老师,请你们谈一下中国摄影师、摄影记者存在的问题,给大家一些建议。

  王文澜:中国摄影师存在的问题主要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像何龙盛刚才说的,我们是80年代初的一批人,那会儿只不过是把新闻摄影是什么样我们落实在版面上而已。但是我们走到新的世纪上,我就想新闻摄影是不是永远这样呢?我提出这个来,我想肯定不是这样,但究竟是什么样,我也解决不了,因为我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主、这么一个人,不能超越我自己,我不能像张涛、王刚、常河那么样拍那些照片,虽然我很喜欢他们的照片,但是我一拿起照相机,我又是我的方法来拍东西。

  但是刚才听了黄文从新闻摄影和其它传媒之间的比较,她说出这么一个观点,因为那些新闻的所谓5个W在其它的传媒上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在报纸上就应该是更深入地阐述一些观点,在新闻摄影这样的载体上也应该是更深入、更个性化,这样可能就和原来产生了区别,所以对我的启发很大。

  主持人:谢谢。

  王文澜:通过评委的论述上升到理论,来结合他们的理论,真是使我觉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有了一个新的世界。刚才网友提出中国摄影记者的问题,我想向他们那样拍照片还是少数,绝大部分摄影记者还是用一种别人的脑袋去照相、观察,所以拍出来的照片都一样。而且我们的报纸又大量地发表这些照片。所以,这里边谁先摆脱这种模式,谁就能够获得认可。当然荷赛的认可是一个很好的机遇,但是我想我们参加国内这些评选,我的观察,有了黄文他们这些新的评委的在场,所谓评出来的照片有很大的照片。包括也有一些观念作品,比如说张涛的作品也获了奖,也得到承认,这是巨大的进步,也是一种革命性的发展。

  何龙盛:实际上是摄影被要求有更多的可能性。我们回顾一下会发现,摄影的发明使得绘画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整个电视的出现又让摄影出现了一些变化,比如电视的出现要求摄影必须更加有观点,更加有戏剧化。同样,可能媒体的多元化以及新媒体的出现,可能对报纸的摄影又会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比如说进来某一个新闻,可能电视比你任何照片都会表达得更加清楚,交代得更加清楚,5个W一定都很俱全,这时你摄影职能所在?可能摄影的瞬间性会被得到一种强调,这是电视出现以后摄影的一种变。

  刚才大家谈到其实指向同一个特征,就是摄影被要求个人在摄影中出现,我理解就是照片被要求具有一种评价性,照片不单单是简单交代一个场景、复制一个场景,而是在照片里可能提供一个观点,或者是进行评价。因为如果跟网络相对比,我们会发现纸媒体的优势可能是在于它的一种思想性,它在传播的速度跟信息量方面肯定都是不占优势的,但是纸媒体也有它的优势,它可能有一些比较成型的东西、思想的凝固。所以,当摄影遇到印刷媒体的时候,可能同样这种属性会被得到一种强调。

  黄文:我们的时间已经不是特别多了,我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但是我想答案会是开放性的,在座的三位都是做过摄影记者的人,包括我自己也是做过摄影记者的人,一位网友讲到了一个问题是专门对报社新闻记者提的。

  网友:听说报社的新闻记者往往要有较强的“抗摔打”能力。

  黄文:是这样的吗?因为在座的三位有来自主流大报摄影部的主任,也是中国以前著名的新闻摄影记者,也有来自北京都市报完全风格不一样报纸的摄影记者,能不能分别谈一下你们的感受?抗摔打对你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文澜:他用的词还是比较专业的,非常准确。因为我们像张涛那么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在新闻现场是摔摔打打当中的,包括各种灾难,还有包括中央新闻,在长城上面拍摄,那会儿美国总统里根访华,长城是斜坡,我们为了占据位置,要和各国记者去冲泡,占据了位置,外国那些电视摄影师还要在后边扒着你、踢着你,我们还得来回踢,拿胳膊肘碰,跟打篮球一样,这些都是形体上的冲撞摔打。当然更重要我觉得是精神上面,那会儿你去报道新闻的约束、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你又想突破这些东西,你要冒一定的风险,就是我能够发生稿子,或者我能不能完成这个东西,这种挣扎在当时也是非常强烈的。

  因为我们当时还是面对着沙漠式的东西,竞争不是那么激烈,只不过你自己突破自己就完了。但是现在张涛、何龙盛他们所面对的是很丰富、很复杂的、充满对抗、需要拳击式的搏斗场,所以他们可能更有体会。

  何龙盛:刚才问老师说得非常有趣,确实抗摔打是毫无疑问的,在新时期尤其是都市类报纸因为要面对强烈的市场竞争,抗摔打我理解是职业本身的竞争以及职业的风险,确实都有一个更高的要求。但是可能这个对摄影记者来说,打一个比方,如果我招摄影记者,是否年轻力壮不是我主要会去考虑的,因为可能跟摄影记者的抗摔打相比,在现在,要想当一个好的摄影记者可能有两个要素更加重要,就是他的观察力以及他的想象力。中国摄影最缺什么?我觉得最缺想象力,也是最新一期的《中国摄影》上面对纽约国际摄影中心车展的访谈,我觉得说得非常好,确实我们在技术上已经做了比较好的准备,器材本身也非常先进,全球一体化使大家的视野也非常开阔,这是二十年前没有办法想象的,差的是什么呢?其实这些不一样的作品能够获奖,并且从一些没有5个W的个人化的摄影作品被收藏,在市场上有很好的行情,原因就是它们是有想象力的东西。

  王文澜:刚才谈到新闻摄影,我谈到有个性,我觉得已经很革命了,结果何龙盛谈到想象力,我觉得这是新闻摄影的语汇吗?当然我觉得他说得很准确,因为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年代了。张涛可能更有体会。

  张涛:我们跑都市报的新闻摄影记者对“抗摔打”这个词肯定更有体会,现代摄影记者应该变成一个体力活再加上脑力活的工作。所以,竞争也非常激烈。

  黄文:下面这个问题好像是对着我来的,但是我的这三位嘉宾肯定也会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网友:是不是意味着女摄影记者相对于男摄影记者在工作中会占有劣势呢?

  黄文:实际上因为我做过两年专业的新闻摄影记者,我个人认为如果从体力的角度来说女性占有劣势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就是所谓的摔打过程,比如跟人打架也好,挤位置也好,抢高度也好,包括扛器材也好,女性都会有一些劣势。但是工作当中的劣势不仅仅是抢位置和扛器材,因为毕竟对于摄影整个全过程来说,我认为最容易的其实是照相这个环节,也就是那是学得会的,而最难的实际上是你如何获得途径,也就是怎么能够让你的被摄对象允许你在他的面前自由地举起照相机来获得你想要获得的影像。这方面我认为女性摄影师在很多场合毫无疑问具有更大的优势。我自己其实在一些比较极端的采访环境当中就曾经在这方面占有便宜,因为是一个女性,所以我更容易能够进入到那个现场,更容易说服被摄对象允许我拍照,或者他们面对我的照相机的时候能够更放松,使我能够获得我更满意的影像。甚至在一些比较关键的危险的环境当中时,由于是女性,使得我能够逃脱厄运的袭击。所以,我个人认为其实更重要的一点综合地去考量整个行业,其实大家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样的,关键要看你打算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做,你能不能够做到这一点,这是我自己对性别在新闻摄影工作当中的认识,我不知道几位男性同事是不是跟我有对立的看法?

  王文澜:我同意黄文的看法,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她的作品、她的精力、她的评委过程都能够证明她得了势了。当然摄影采访是一个单兵作战的过程,这是需要有很强的心理方面的学问,是非常大的。所以,如果作为一个女摄影师能够掌握了一种心理方面的训练以后,她当然能够获得很多采访机会。

  何龙盛:男女摄影师肯定是有差异,但是我认为本身随着摄影技术的进步,这种差异正在缩小。比如以《新京报》为例,《新京报》的女摄影记者有些都很主色,跟一些男摄影师相比毫不逊色,甚至会表现得更好。

  王文澜:所以就证明了,刚才谈到摄影的抗摔打问题,实际上体力还是一个枝节的问题。

  主持人:因为我们今天谈话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虽然在这儿还有网友直接给张涛提问题,但是我想我们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回答,我能够把这些问题反馈给张涛,希望张涛能够未来和这位网友做一个交流。

  特别高兴能够和三位同行在这儿做这个聊天,而且也感谢新浪以这么快的速度把这个事情反映出来,通过网络媒介把它传播出去,也从这一件事上让我更进一步体会到了网络媒体的厉害,实际上我们能感觉到这种竞争,谢谢大家,我们会努力的。(聊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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