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诗成:撇去赶超冲动下华而不实的科研泡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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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8日02:24 中国青年报 | |||||||||
毕诗成 9月5日,在参加全国政协“落实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专题协商会上,全国政协常委张涛批评当前的科研环境时说:由于科研活动远离经济与社会实际以及立项和评估中的问题,出现了大量的科技泡沫,导致我国在国际科技总体实力竞争中长期处于弱势。他指出,“每年国家统计的数万项科研成果中,90%以上无实际价值”。(《新京报》
虽说知道学术界存在泡沫,但听闻“九成无用”的估论,还是有些吃惊。总体看来,我们的科学研究非常繁荣,学术成果数量显赫,果如张常委所言,其间泡沫多多? 行文至此,笔者突然想起上大学时的经历。一位年逾半百、研究古代文学的教授,给我们讲授李白的豪情诗歌。在介绍背景时说:他做了半辈子学问,研究方向就是一个问题——李白究竟几次来到长安?学术界以往的论调,有说三次的,有说四次的。但本人最新研究发现,李白曾经五次到过长安,这些观点在我最新出版的专著里。说这话时,老先生不无骄傲,而坐在底下的我们却一头雾水:这也算学术研究成果? 当然,我们说做研究要“小切口”,不排除以小见大,从“几到长安”这个切口,研究浩瀚的古代文学。可当老师说他的最新研究成果时,我的眼前还是浮现出咸亨酒店里,穿长衫的孔乙己先生,用指尖沾着酒在桌子上写“茴”字的四种写法。鲁迅的笔法是尖刻的,但不妨想想,孔乙己如果活在当代,把茴字的四种写法分别写成论文,不知道会否成为学术明星?人家研究的,毕竟是冷门呀。 方舟子在新语丝上曾经披露过一个例子:武汉某学院一位教授,2003年共发表65篇SCI论文,平均不到一周就发表一篇,为2003年度中国被SCI收录篇目最多的作者。每篇被校方奖励1万元,共计65万元。而他采用的方法很简单,都是到一些影响极低、发论文非常容易的刊物上刊登小论文,论文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用相同的简单方法不停地测不同的化合物的晶体结构。看看人家这些学问人,再看看自己,孔乙己肯定会为自己生不逢时而懊悔不已。 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在其名著《国富论》中有一句名言:通过追求个人的自身利益,他常常会比其实际上想做到的那样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但在科技研究中,每个人追求自身的既得利益,却未必能够总体推进全社会的利益。根据统计,我国SCI(科学引文索引)论文的数量已居世界第五,但1994年至2004年10年间,每篇文章的平均索引率却排在第120位之后——不晓得是否有人会萌发“以头抢地”的冲动? 不过,如果我是大学的领导人,我不但不会以头抢地,而且一定会心安理得;即便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真的有“孔乙己教授”之流,也会为其打开方便之门。毕竟,学校也要搞实力评估,也要讲学术地位排名。在当前的情况下,不搞点包装演艺明星的手法,制造一批学术明星,如何体现竞争实力?如何提高知名度? 2003年5月,科技部、教育部等五部委联合发文指出:“SCI、EI等收录论文数量,只是科学技术评价中的定量指标之一,反对单纯以论文发表数量评价个人学术水平和贡献的做法。”但光有态度显然远远不够,没有有力的杠杆去撬动,谁愿意首先从这种恶性竞争中脱身而出? 就在近日的媒体上,我看到了国内科学家“20年内拿到诺贝尔奖”的豪言壮语;也看到了80岁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李政道,对于中国培养基础科学领域最顶尖的人才环境的善意批评。于是,越发迷茫,我们的科技力,究竟很强,还是很弱?是李老先生求全责备,还是我们的“赶超情结”害人匪浅?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如果“第一生产力”的“发动机”都可能出了问题,就不得不对我们“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反省反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