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亲历者口述“四人帮”兴亡史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7月31日13:10  新世纪周刊

  中国历来有官修历史和民间著史的传统,一段由作家采写的10年“文革”史,历经20多年的等待,终于问世。

  建国60周年,10年是“文革”,这段历史无法跨越。除了叶永烈的《“四人帮”兴亡》,人民日报出版社重大选题中顾洪章的《中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始末》、崔奇的《我所亲历的中苏大论战》都一一顺利出版。

  这段历史无法回避,它的出版是一种智性的选择。

  “活档案”口述出来的历史

  -本刊记者/杨东晓(发自上海)

  这部书现在不可能再复制,因为这本书采访的人很多已经不在了。

  现在再有人写这部书,他就是抄我的

  传记作家叶永烈上世纪80年代初就开始了口述历史的工作,比中共党史界早了近20年。这10多年绝对无法用数字来表达。正如叶永烈本人所说,如果不是早几年下手的话,很多历史人物就不在了,很多珍贵的档案都在他们的脑子里,而叶永烈抢救了这样一批珍贵的口述历史。

  现在整个“两案”(江青反革命集团案、林彪反革命集团案),全部档案3600卷,都放在中央档案馆。他还好下手比较早,那时有些还没有封存,在送到北京之前,他在上海看过。当时有很多都是他手写抄录下来的。

  逼出来的口述历史

  从1980年代起,叶永烈就拿着上海市委宣传部开具的介绍信,一位一位地寻找他采访名单上的一百多人。那时,他想写一部全面记录十年浩劫的书,但是一位作家,即使再知名也很难接触到最高层的档案,而他书中的各位当事人,无论“ 左”“右”都曾经是或正在作为中国的高层领导人,左右着中国的命运,这些人的档案只要进了京,就很难再对外开放。以“ 两案”为例,3600卷档案,在全部归档中央档案馆后,民间研究者就看不到了。虽然这些材料是死的跑不掉,但什么时候开放就不得而知了。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个个地敲开人家的门,采访这些当事人以及他们周围的人——同事、亲属或同学、朋友。通过记录亲历者脑海中的档案,回述中国曾经的风云时代和风雨历程。当然,这不仅需要上海市委宣传部这样的官方机构写介绍信,还需要更多的私人关系。

  在创作《“四人帮”兴亡》的20多年里,叶永烈一次次地从上海跑到北京,经常住在公安部招待所,一是到部长楼采访方便,二是他与公安系统关系过硬。以至于有一回这家住满了大盖帽的招待所里有人问了一句:“这人是谁?”另一警察说:“上海局的便衣”——他们对他唯一的了解,就是他持上海身份证。

  这位“上海局的便衣”也顾不上回应,径直找他的“当事人”做口述历史去了。也正是因为与公安方面熟悉至此,所以,他能在1984年就带着一个砖头大的录音机走进上海提篮桥监狱,在那只旧式录音机硕大红灯的闪烁下,一会换一盘录音带地采访了徐景贤;能在陈伯达刑满仪式的第10天,就出现在他的家里。

  当然,并非每一位采访对象,都能很快地接受被人挖掘和审视这一事实。“采访被害者还容易一些,施害者就很难” ,叶永烈说“思想负担最重的,当然是陈伯达了”。

  最难采访的陈伯达

  陈伯达,“中央文革小组组长”,1966年八届十一中全会后,成为中共中央政治局五个常委之一,排在毛泽东、林彪、周恩来之后的第四号人物。作为“两案”主犯之一,1981年1月25日被高法特别法庭判处有期徒刑18年。

  1981年8月5日,陈伯达因病保外就医,听说陈伯达保外后,他就准备采访了,因为知道叶永烈采访后会写一些文字出来,公安部就劝他,陈伯达还没有刑满,采访内容不能马上发表,但他很快就要刑满了,你晚点找他、等他刑满之后再去比较合适。

  来自陈伯达的回复也很干脆,就是拒绝。“他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了30年,开头他根本不理我。他讲公安部要提审我,我不能不回答公安部的问题。叶永烈来采访我,我可以不理他。”这就是陈伯达,他是叶永烈碰到的最难对付的采访对象。

  叶永烈耐心地等到了公安部为陈伯达举行过刑满仪式,刚刚满十天,就来到陈伯达的家里,但陈还是闭口不谈。叶永烈第一次采访陈伯达时,陈伯达已经83岁。他倒过来问叶永烈一些关于孔子和老子的问题。这是他1939年在延安与毛泽东讨论过的问题,向叶永烈提出孔子和老子,陈伯达是想看看,这位40岁出头的采访者,对自己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在采访之前,叶永烈已经看过了陈伯达的所有论著,还看了有关他的档案,并且知道毛泽东在肯定陈的文章是“好的 ”的前提下,还商榷了陈七个地方。所以当陈伯达提出自己在延安时期给孔子“正名”这一哲学观点时,叶永烈告诉他:毛泽东与他讨论这一问题总共写过三封信,前两封信是托张闻天转交给他的,另有一封是直接写给他的。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叶永烈是有备而来了,而且是个谈话的对象,此后慢慢开始愿意交谈。叶永烈也就先跟他谈他愿意谈的问题。“你一开始就问他你跟林彪的关系怎样?就完了。另外,我告诉他一些别人写他的,比如说俄罗斯汉学家费德林,刚刚发表了在中国的回忆录,里面记录了有一大段写到他的,我就全部复印了,见到了他,我就全部念给他听。”

  陈伯达对别人记录他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有时一边看着还一边讲起他访苏的过程,也会评价一下,他还会说费德林什么说得对,什么说得不对。

  1989年的中秋节,叶永烈去陈伯达家见他气色很好。叶永烈想给他拍张照,他听取叶永烈的意见,脱掉了常年习惯戴着的帽子,照相时还拿过来一份《北京晚报》摆了个姿势。拍完照,陈伯达写了一幅书法“凤兮凤兮,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送给叶永烈,落了“仲晦”这个笔名。这是他此生最后一幅书法,一周后这位85岁的老人因为心肌梗塞去世。

  王力“一触即跳”

  王力在文革期间当了一年中央宣传组组长,文革结束后在秦城坐了十年牢,出狱了。

  1988年11月3日叶永烈敲开了他的门之前,由于叶永烈事先请关锋给王力打了电话,王力又打了个电话给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王若望,打听叶永烈这个人怎么样?得到了王若望的肯定回答,王力才接受叶永烈的采访,开口说话。当时还没有电脑写作,叶永烈写完主动把《王力病中答客问》的手稿寄到北京,王力看后亲笔做了一些修改。对于他增加的那些内容,叶永烈并不完全同意,认为他有些提法确实太过了。但叶永烈在发表的时候,还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动地照发了。他觉得应该尊重王力,“他有权修改他的话,如果我不尊重他,我可以不给他看是吧?可以不寄给他。”这篇文章在上海、香港、美国刊发后,引起了一场不小的“王力风波”,不算其他报纸,光是《人民日报》上的批判文章,就有十几篇。点名王力,也点到了叶永烈。对王力的批判多是落在他改的那些地方。

  王力的性格,被叶永烈比喻为“一触即跳”,《人民日报》今天发一篇批判他的文章,他明天马上给《人民日报》写一封信。“我觉得他们一方面有历史问题,或者说历史的罪过。但是我认为他们是历史的当事者,我是充分的尊重他们。我是为了写这段历史,所以是把事实放在第一位。我这个时候是用事实说话,没有更多的个人主观评论。所以要搞清历史和事实。另外,尊重科学,我的作品是建立在史学的基础上。”

  但是不同的当事人,对历史和现实有着不同的认识,不同的个性也使他们对相同问题的“口述历史”有迥异的态度。就叶永烈尊重的两位采访对象陈伯达和王力来说,陈伯达曾经跟叶永烈说过:“年纪大的人容易护短,另外我的记忆还不好,可能有些事情说得不准确,你以我当时发表的文章为准”,对此叶永烈评价道:“他有这个自知之明的。相对来说,王力就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王力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对的,连做的都对。“‘我跟周总理说过……’,他还常常会有这样的惊人之语,或者他会说 ‘这个事情我在什么什么时候就说过了’,”叶永烈评价王力:自我感觉就是这么好。那篇《王力病中答客问》引起那么大的风波“就是因为他老先生的自我感觉太好了。他的信念中,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马列主义者,他一直是这样的,恐怕到死也认为自己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而在别人看来,他已经是罪人了。所以才产生这么大的悲剧。”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已有_COUNT_条评论我要评论

Powered By Google

更多关于 四人帮 文革  的新闻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9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