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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子”阴影下的村庄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0月26日12:34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

  “钩子”阴影下的村庄

  黑车司机与“钩子”的关系很微妙,既是死敌,另一方面,也有黑车司机会偶尔做“钩子”以赚取外快。甚至有黑车司机在多次被钩后“入伙”,转身成为他们原先最痛恨的“钩子”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李蔚 | 安徽寿县报道

  在陈瑞勤等疑似“钓鱼”案的当事人口中,与神秘的“钩头”、“钩子”一同被屡屡提及的,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安徽寿县丰庄镇。他们说,许多“钩子”就是从这个偏僻的小镇走向上海的。

  为此,《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深入丰庄镇,一探究竟。

  “黑司机”输出地

  从位于皖北的寿县县城出发,经过半个多小时高低不平的土路,可以看见一侧路沿的高坡下延伸出一条百来米的街,街口的黄色围墙上,牌匾似的挂着幅印有电话号码的广告牌---“紫玫瑰婚纱摄影”。这就是丰庄镇最繁华的集市。

  丰庄镇地处沿淮,下辖的16个村1个街道内,有8个村属沿淮行蓄洪区,4个村属肖沿湖内河蓄洪区,一直是个以粮食生产为主的农业乡镇。

  在这儿,平均每个人能分到一亩七分田地,一年两季分别种上小麦、水稻,刨除农药、化肥等原材料费用,一亩地目前的纯收入,每年约有1000~1200元。

  上世纪80年代末兴起了“打工潮”,大约从1989年起,丰庄镇的青年中,陆续有人去上海、苏州等大城市打工。

  “在丰庄,只有50岁以上的人,才在家种地。年轻的统统出去了,过年才回来。”村民张玉堂(音)坐在自家开的小杂货店门口,对本刊记者说。

  薛湖街道居委会主任郭大章告诉本刊记者,近几年随着各种优惠政策的颁布,耕地抛荒现象大大减少,但外出打工仍是当地农民创收的大头。“出去打工的各行各业都有,男的许多去了建筑工地,女的一般就去服装厂,一年能有好几万。还有搞个体的,开出租、开摩的、开工程车,一年能赚十几万。”

  “搞个体的”,听上去风光无限。可在他们实际生存的上海,这些人被称为“黑司机”,是执法部门的严厉打击对象。

  有知情村民向本刊记者描述“黑司机”的境况:“不敢出去,一出去就怕被抓,怕被‘钓鱼’。一天就出去两次,中午一次,晚上下班时一次,还不一定就有生意。有时候一天就挣个二三十块钱,就是讨口饭吃啊。”

  但艰难的生存依然不能击退村民对发财致富的渴望。“只要有点钱的,都会买部小车,赚点外快。”村民胡庆祥(化名)告诉本刊记者。

  他告诉本刊记者,每逢过年,平日简陋冷清的农舍门前,会突然停满从上海、苏州等地开回来的大小轿车,热闹非凡。

  “整个寿县一共有1500辆在上海经营的黑车,基本集中在三个地方,闵行区、浦东新区,还有奉贤地区。”薛湖街道的刘传富(化名)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不光丰庄,整个寿县都是“黑司机”的输出地。

  神通广大的老乡

  刘传富本人就是个黑司机。

  起先他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我们搞个体的,不好说。”直到本刊记者提起“钓鱼”事件对司机的伤害,他才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刘传富自称是整个寿县第一个开工程车的,有12年驾龄,至今已带出五六个徒弟:“我是拿年薪的,一年5万,包吃包住包所有的开销。”两年前,他买了辆小车,工余时做点生意。

  因为父母年迈,刘传富这几日特意回家帮着收稻谷,徒弟此时还在上海代他开工程车。

  刘传富的弟弟刘传喜(化名),二十五六岁,原本是个电焊工,技术不错。刘传富说,弟弟看他“搞个体”,总寻思着买辆车,多赚点钱。2008年初,他七拼八凑了四万多元钱,买了辆QQ,心惊胆战地开了一年不到,在上海北松公路附近被“钩子”钩走了。

  事发后,一个在上海混了30多年的寿县老乡托人带话给刘传喜:“车别想拿了,补偿你一万块钱。”

  刘传富说,那个“老乡”行踪诡秘,与交管大队关系密切,据说可以极低的价格赎回车子。“我们要罚1万多块钱才能赎出车子,他只要花6000块。”

  刘传喜的车再也没回来,据说被“老乡”赎走了。辛苦投资的钱打了水漂,还欠着2万多元债,只得回到工厂干起了电焊的老本行。

  没人能确切地说出那位神通广大的“老乡”老家在哪儿,传闻是丰庄镇附近涧沟镇方圩村一带的,在上海早买了房子。据说,他原本在闵行区的长途汽车站给人卖过票,拉过客,各方关系熟稔。至于他的具体身份,究竟是黄牛、钩子,还是钩头,没人能说得清。

  “这些人和车管所的关系很近,要常常给他塞个烟啊酒啊,如果不打理好,就找人钩你。”刘传富的婶婶说。

  刘传富的姐夫徐志胜也在上海闵行开黑车,据说曾在一星期内被“钩”了两次,罚了两万多元。但当本刊记者找到徐志胜时,他对“钩子”的话题却极力回避,连连摇头:“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

  他的脸上写着疑惧和不耐烦,闭口不谈是否认识“钩子”,转身就走。

  有知情人士称,黑车司机与“钩子”的关系很微妙,既是死敌,另一方面,也有黑车司机会偶尔做“钩子”以赚取外快。甚至有黑车司机在多次被钩后“入伙”,转身成为他们原先最痛恨的“钩子”。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村民陈传清也开过几个月黑车,因生意不好转了行。洗手不干后,却被“钩子”钩过一次。

  2006年春天的一个早晨,陈传清在奉贤驾车运货,两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拦下车,说要去前方的光明加油站。

  陈传清说:“我看他们穿着大众修配厂的黑色工作服,以为他们是去上班的,就带上了他们。也没跟他们谈价钱。”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坐上车,车一驶近修配厂大院,前排男子突然拔下了陈传清的车钥匙,同时后排男子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他还没明白过来,院子里冲出六七个人,跳上了他的车。

  “和抢车没有两样。我当时就跟他们打了起来。”陈传清说。

  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陈传清看到,一辆桑塔纳轿车很快接走了那两名黑衣男子。

  后来,陈传清对“钩子”的“钓鱼”门道也摸出几分:“他们专在你无路可逃的地方打埋伏,比如厂区的大院、死胡同。”

  他还听说,“钩子”身上是带芯片的:“芯片可以定位,这样埋伏好的人就知道你来了。”

  各个区的车管处有时还会跨区“互钓”。

  在陈传清叙述的过程中,陈妻一直情绪激愤:“这些人伤天害理,人家说,钩子就是我们当地人,丰庄街上就走着钩子。”

  刘传富也说:“‘钩子’就是我们自己人,丰庄就有。”但他没法说出具体是谁。

  “如果知道谁是钩子,他活不到第二天。”刘传富抡了抡胳膊,“寿县就有1500辆车,一人一万块,他得坑多少钱?还不被人往死里打?”

  不过,陈传清也说到,他还曾碰到过两个“钩子”,和他说普通话,两人之间说的是上海话。他推测,也可能有上海本地人做“钩子”的

  被黑车司机当场识破的“钩子”,将直接面临死亡威胁。刘传富告诉本刊记者,同村的薛文(化名)有一回开车带人,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乘车人突然伸手去拔钥匙---车没熄火,那是把假钥匙。

  薛文立即明白,碰上“钩子”了。前方刚巧竖着根电线杆,他将方向盘轻轻一扭,副驾驶座位上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重重地撞了上去,当场死亡。

  这件事后来被当作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了。刘传富对薛文的反应并不意外。在他看来,黑车司机和“钩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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