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春：管窥长吉图的窗口

　　如果说长春市、吉林市是腹地，那么珲春就是窗口，在长吉图的规划中有可能成为先行者的珲春，在延边开放18年后仍需要再次打开窗口

　　文｜本刊记者 鄂璠 珲春报道

　　2009年12月6日的暴雪，对珲春来说意味着暂时的与世隔绝。

　　前往珲春，乘航班要先飞抵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首府延吉，再经高速至图们市，最后转入一条柏油公路，从延吉到珲春，往往要辗转近三个小时，若遇大雪天气，客运站的车辆停运，只能乘坐叫价200多元的私家小车颠簸前行。

　　珲春有一条通往俄罗斯的铁路，铁轨间杂草丛生，12月初的那场大雪将铁轨覆盖，因为俄罗斯国内铁路段的某些原因，已经停运了，但有风声说，这条铁路将于今年复通。

　　这是一座地处吉林省东部，图们江下游，一眼可望中俄朝三国的城市，此地边境开放已经18年了。

　　珲春开发一波三折

　　18年过去了，珲春在发展，却没能崛起。

　　2009年12月10日，刚刚到任11天的吉林省委书记孙政才来到图们江区域对外开放窗口、中国图们江区域合作开发规划纲要——以长吉图为开发开放先导区》(以下简称《规划纲要》)实施的前沿——珲春市视察。

　　此前获批的《规划纲要》，让站在对外开放前沿的珲春人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因为珲春的“珲”与婚姻的“婚”字谐音，热情而又风趣的珲春人把第一次到这里的外地人称为体验“初婚”，“在改革开放初期，你要是来珲春，必须出示证件。”珲春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工作人员对“初婚”的《小康》杂志记者说，“那时候，出入珲春需要出示边境通行证，因此很少有人来，珲春人几乎是画地为牢。”

　　后来，封闭的珲春得以打开对外开放的口子，竟是黄豆帮了大忙。1983年，时任珲春县委(珲春1988年撤县建市)书记穆青林带队到朝鲜进行访问，了解到朝鲜需要黄豆，便经领导同意，为朝鲜送去了黄豆。随后，朝鲜也为珲春送来了明太鱼。

　　1986年，珲春获得了对朝边境贸易经营权，两年后，珲春向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哈桑区政府赠送啤酒，一段时间后，哈桑区回赠给珲春海鲜。“这一年的5月10日，国务院以国函[1988]73号文件批复同意开放长岭子口岸为边境贸易口岸，长岭子口岸也是吉林省唯一对俄国际公路口岸。1990年8月27日，国务院口岸领导小组正式批准，将长岭子口岸更名为珲春口岸，这使得珲春的边境贸易如虎添翼。”珲春市口岸管理办公室、图们江地区开发办公室副主任崔胜龙向记者介绍道。

　　上世纪90年代初期，金女士从家乡沈阳前往珲春，“1992年，听说珲春开发，我的老板便派我到珲春，那时候我年轻，只记得老板‘交代’说，‘300亿，是个前所未有的机遇，要抓住。’”当时，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的倡导下，中、朝、蒙、韩、俄五国共同启动图们江国际开发项目，确定以珲春为核心，设立跨国自由贸易区，“UNDP宣称20年内拟筹资300亿美元，造福3亿人。

　　“前两年还能赚一点钱，到了1994年末、1995年初的时候，生意便一落千丈。”在金女士的记忆中，那时候在珲春，烂尾楼、楼茬子、只打地基没有施工的闲置地随处可见。“因为流动人口多，当地不少人都用自家的住房来经营旅店，接待那些因宾馆爆满而无处落脚的投资者。”开发并没有给投资者带来预期收益。

　　珲春开发究竟为何遇冷？一种说法是，“因为外部环境，珲春的对外开放并没有完全打开，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打开了，就是战略高地、是枢纽、是窗口、是门户；没打开，就是谷底。”另一种声音是，“时机不好，地方财政紧张，难以拿出专项周转资金进行扶持，导致企业资金来源渠道不畅，极大地影响了边贸企业的正常经营。”这些解释大多来自民间，官方的解释则非常理性，“原因只有一个，通道建设没做好。”

　　打开前往东北亚的窗口

　　“我们一定要务实。不能像上世纪90年代初期一样，对形势估计过于乐观。”一位珲春开发近20年的见证者说，“这一次珲春市承接《规划纲要》的工作重点，就是要开放通道，因为中国参与图们江开发的是‘长吉图’区域，如果说长春市、吉林市是腹地，那么珲春就是窗口。”

　　这句话用坊间的通俗语言解释，就是“窗口不通风，屋子里哪来的新鲜空气呢？”

　　实际上，18年来，珲春没能崛起，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发展。从珲春市委宣传部提供的一份《珲春市“十一五”三年工作情况汇报》中不难看出，过去几年来，这座边境小城的经济，实现了“火箭式蹿升”：2008年，全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53亿元，三年翻一番；财政收入7.12亿元，比2005年增长233%。“十一五”三年累计实现固定资产投资120亿元，是整个“十五”期间的2.7倍。

　　小城的内外通道建设也跃上了新台阶，但现状仍然是向东不能直接出海，西向又不与吉林省内陆全面衔接。显然，这样的现状并不能担负起通往东北亚的重任。现在的珲春正在着力打破这一困境，按珲春市委书记刘有林的想法，要建立“四线一点”的立体交通网络。

　　“东线”畅通对俄铁路、公路，开发俄罗斯港口，发展对日、韩联运航线；“南线”开发朝鲜港口，开辟到达南方沿海航线；“西线”推动吉珲快铁、图珲高速公路建设，拉开东北中部轴线；“北线”加快建设珲春至东宁铁路、珲春至绥芬河高速公路，构建东北东部边境走廊；“一点”即借助延吉空港扩能改造，开辟通往东北亚主要城市的空中运输通道。

　　一系列重点项目也在建设中，图珲高速公路珲春段项目将于今年9月30日竣工并交付使用，那时候再从图们到珲春，时间将大幅缩减。正在积极跟进的项目还有很多，其中吉林至珲春客运专线项目总投资为346.1亿元，建成通车后，长春至珲春的车程将由9个多小时缩短至2个多小时。

　　珲春新的变化，正在吸引着新的投资者。“商品房从以前的每平米七八百元涨到了2500元左右，不少俄罗斯人也跑到这里买房、定居。”在当地一家知名酒店做餐饮主管的郎先生对记者说，“都快买不起房了。”但因为对珲春情有独钟，离开这里6年的他还是回来了。同样回到小城的还有金女士，“前年听说这里还有开发的机会，所以就回来了，现在我也成了老板，做贸易工作，经常往返于中俄之间。”珲春市还掀起了学俄语的热潮，郎先生工作的那家酒店的前台服务生，空闲时间就捧着俄语教材学习，“在我们这里会俄语是很吃香的。”

　　“五年之后你再来珲春，这里将发生更大的变化。”珲春市的官员们信心满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