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在沙漠腹地,每年的降雨量小于25毫米,但蒸发量超过了3800毫米。一年中这里的沙尘暴会刮20天,沙尘天气在200天左右,由于没有沙尘和太阳的暴晒,冬天反而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最好的季节。
记者:像这种送给养多长时间送一次?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一个星期吧。
记者:而且这次咱们过去,你们每次都是开这种沙漠车过去,没有公路全是走沙漠?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是。
记者:他那边任务你知道是干嘛吗?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采油,主要是采油。
记者:他们多长时间回来一趟?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一般情况下是回不来的。
记者:回不来的?怎么着也得轮个两三个月,至少得?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两三个月短。
记者:短?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一般都是八九个月,或者就是一年多了。
记者:咱们现在要去的试采点,整个作业区一共有多少个?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咱们现在一共有36个点。
记者:最远的距离有多远呢?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最远的距离现在一百多公里。
记者:一百多公里,像这样远距离的话,你们平时给他们送物资怎么送?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就靠这个沙漠车运送。
解说:沙漠车要去的地方是从塔中再向沙漠推进40公里左右的采油站,如果遇到沙尘暴,只能依靠推土机开道。一年中这条路要推上十次,那里的两个值班员和一条狗看着一口沙漠深处的油井。
记者:作业区多大的规模?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我们最东边那口井和最西边那口井大概是200公里,南北最远两口井大概在接近70公里。
记者:哪些这种因素对你们影响最大?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最关键的相对是比较闭塞带来我们对信息的,我们叫信息恐慌。
记者:这是不是你们这儿一个非常典型的一个,或者说症状?能这么说吗?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因为人是属于群体性生物,长时间脱离这个社会,他必然有一种感觉,一种孤独和被社会抛弃。
记者:这种感觉,这种的心理危机或者这种心理状态,您在塔中待了十几年,您曾经经历过没有?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我们都经历过,他一晚上看了一晚上电视,第二天问他,你看了什么?不知道。
记者:会传染吗,这种情绪?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会传染。
解说:“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这句话常常被这里的职工挂在嘴上,沙漠的荒凉依然在那里,可是孤独与寂寞还是会像沙粒一样四处飘散。
记者:这水能直接尝一尝吗?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可以。
记者:你们经过淡化的?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这个是淡化的。
解说:每两个小时巡查一次油井的运行状况就是他们的工作,有沙漠车来拉油和送水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那样的话就可以多个人聊天,这样的状态,在塔中作业区整整一万平方公里范围内还有很多,也有人用“艰巨在于漫长光荣在于平淡”来形容沙漠中的工作。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它看到镜头就害怕,看到镜头它就害怕,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来没见到过,也没出去过。
记者:这个狗是不是也从来没有出过场站?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没有,连其它狗都没见过。
记者:如果是实在是在这儿待久了,比如说你们会觉得,会不会有觉得烦燥的时候,因为我听说有……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有沙漠综合症。
记者:对。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不过我们这边还行,一看快差不多了,赶快申请下去。
记者:那你们要真是特别烦燥时候怎么办?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反正我是上那个沙丘上面吼上两嗓子,听听音乐。
解说:治疗沙漠综合症的惟一方式就是离开沙漠,也许他们的生活看似与我们毫无关系。但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是,他们在荒漠中忍受的寂寞换来了我们身边的繁华。
记者:一个人在这个沙漠中心沙漠腹地,他生活一天的成本要多少?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大概在接近150块钱,全部算上的话,一个人的成本在沙漠里,一年至少在15万块钱以上。
记者:加上气侯环境又这么恶劣,是不是对你们的管理,是不是有些特殊的要求?
塔里木油田工作人员:对我们管理难度最大的就是,我们的员工怎么让他在沙漠里面安下心来。
唐淑芳(塔里木油田公司塔中作业区联合站):他的名字有点拗口,所以直接简称熊。
熊竹顺(塔里木油田公司塔中作业区联合站 副站长):因为她姓唐,就叫甜甜。我们俩是大学同学。
唐淑芳:同一个学校,然后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的,大学的时候从相识到相爱。
解说:熊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塔里木油田公司,被分配在塔中作业区。
熊竹顺:但至于我们俩能不能走到一起,当时说实在的,考虑真的不够多。
唐淑芳:当时只想着两个人谈恋爱,就是那种感觉。
熊竹顺:对。
解说:一年后,甜甜毕业,却无法来到塔里木油田公司,而是去了桂林。
记者:那桂林不是也挺好的吗?
唐淑芳:相对于塔中这个地区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下。
记者:你为什么不干脆到桂林去找她呢?
熊竹顺:如果你放弃了这个石油行业的话,我觉得选择那个与自己完全陌生一个行当的话,觉得自己心里没谱。
解说:去了桂林之后,甜甜一直想通过二次分配来到新疆。
唐淑芳:二次分配的时候也没有如愿来到新疆,当时就考虑着两个人怎么能在一起。
熊竹顺:分开一年,两年,几年呢?那到后来大家没底了。
解说:在两难的抉择中,甜甜最后选择彻底放弃桂林的工作。
唐淑芳:当时我去向公司申请我要辞职的时候,我们单位的人都说你去哪儿?我说我去新疆,他们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啊,别人想来到这边还来不了,你要去新疆。
解说:甜甜来到塔里木后,并没有成为塔里木正式的签约员工,只能干点临时的工作。
记者:你在这儿是做什么的?
熊竹顺:我现在是我们塔中联合站的副站长。
记者:很年轻,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就是副站长了。
熊竹顺:一来到作业区,作业区给我们制定了比较完备的那种实习培训计划,一年的实习培训计划,对这一块的一些了解,对工程的一项熟悉之后,你必然的话在这个环境当中,你成长起来相对是比较快一点,对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自己是满足的,而且是幸福的。对于我的妻子,对我们家甜甜来说,她失去了很多,但是我觉得她内心里也应该是幸福的。
记者:这个我想听你说。
唐淑芳:我感觉我做的决定还是对的。
解说:对熊和甜甜来说,选择就意味着放弃,而对塔里木油田公司来说,就意味要给年轻人提供更多的成长机会,更好的发展空间。
杨春林:丁师傅愿意教你们,你们不能把它挖出来,那就是你作为战略长你失职。那你就是不负责任,这是你的基本职责。
记者:听你们这个讨论,好像一直在尽可能地把你们所知道东西在尽快地传授给他们。
杨春林:对,这也是我们塔中一直以来的传统。
记者:而且刚才我留意了一句话,这些事情不是为你自己而做,是为以后的人而做。
杨春林:对。
记者:为什么?他们才刚刚来,他们也是新人,就要想到以后了呢?
杨春林:是啊,如果我们现在做的基础工作,我们不做扎实,我们不把我们一些经验,老的经验固化下来,把新的知识固化下来,将来我们就不能很好把我们新来的人,把知识传递给下面,所以现在我们做的工作都是为了以后,为了长期发展的需要。
解说:元旦前两天,塔中作业区的副经理带着理发师去100公里外的地方给职工理发,这里的人把那个地方叫做孤岛中的孤岛,定期理发是这个地方的惯例。也正是因为偏远,这里被定为整个塔中作业区的艰苦奋斗教育基地,所有新来的大学生都要来到这里实习。
马旭(塔中40井区负责人):严是爱,松是害,通过一批一批地只要对他们严格要求,按作业区规定走,虽然是对他们批评多一点,反而作为他们自己体会来讲,对他们将来都有好处,这是他们的自己体会。
解说:马旭是这里的负责人,在戈壁滩当兵15年。退伍以后,还是想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干点事,于是选择了这里。
同期:有些人还在上班呢。
同期:上班的,理完以后再倒过来。
胡师傅: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哥哥的儿子。两个,这是我闺女。
记者:哪拍的这是?
胡师傅:在老家那边拍的。
解说:老胡在塔中四十井区,已经待了7年了,是这里工龄最长的职工,也是带徒弟最多的人之一。
记者:是您带的吗?
胡师傅:他也带徒弟了。
记者:你已经带徒弟了?
塔中四十井区工作人员:现在就在单井上班。
解说:骑着电动车上井是塔中四十井最平常的交通方式,现在的油田已经不再是我们印象中的王进喜时代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那个时代精神和传统的继承。
记者:你已经带过几个徒弟了?
塔中四十井区工作人员:这是第一个。
记者:这是第一个?
塔中四十井区工作人员:因为我以前没赶上。
杨春林:我们一些老的员工,他会把他们的知识,把他们的经验,把他们技能都会告诉这些传递给这些新的员工,对新员工来讲叫利己。再后来新来的员工,就要靠这一批人,他把他的知识,把他的经验,把他的技能传递,一代一代一直这么传递下去,这时候我们在我们的文化里面,我们讲就是利他。
记者:我想这可能,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习惯了,更是一种理念,甚至可以说是……
杨春林:一种文化。他在新的单位,他也会这么做,为集体去思考的越多,你的资源才能获得更多,你的发展机会更好。
解说:14年来,塔中作业区先后输出了210名骨干,100多人走上关键的技术岗位。整个油田60%的一线生产单位的,主要领导都是从这里成长起来的,让所有人都有职业的上升空间是塔里木管理理念的核心。
宋文杰(塔里木油田公司党工委书记):受益于两新两高的体系,这个体制是一个开放的体系管理的理念、技术方面的理念,可以从国内外吸收进来,我们这个成才的路呢,就更快。成才的时间就更短,因为人总的比较少,你走管理的路也行,你走技术的路也可以。
解说:2010年的元旦,沙漠深处的人们是在工作岗位的度过的。14年前,作家贾平凹来到塔里木,体验了石油工人的生活之后,曾经留下了这样一段话:如今社会,有些人在扮演着贪污腐化的角色;有些人在扮演着醉生梦死的角色;有些人在扮演着浮躁轻薄的角色;有些人在扮演着萎靡不振的角色;而石油人在扮演着自己的英雄角色;虽然石油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英雄,而只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职。
王涛:是我生命最后半生,最得意的,最为之奋斗的一块热土。
邱中健:会战的二十年,我们实际上认识的还不是很深,还在这个成功与失败的交叉中在前进。
周新源:我们不认为我们现在已经做的就是做好的,那么未来的发展,我们希望我们能做得更好。从节能、环保、安全这些方面要求,我们还有,还能够做得更好,还需要做得更好。
采访人物:
万 军 东方地球物探2113队 副经理
王 涛 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原总经理
邱中健 原塔里木勘探开发指挥部 总指挥
丁贵明 大庆石油管理局局长
袁福生 大庆石油管理局物探公司二大队队长
陆人杰 胜利石油管理局局长
周东安 大庆物探公司
梁狄刚 原塔里木勘探开发指挥部 副总指挥
钟树德 原塔里木勘探开发指挥部 副总指挥
周新源 塔里木油田公司总经理
杨海军 塔里木油田公司勘探开发研究院 副院长
陈 军 塔中勘探开发一体化项目经理部
廖 涛 塔里木油田公司勘探事业部副经理
胥志雄 塔中勘探开发一体化项目经理部 副经理
彭建新 塔中勘探开发一体化项目经理部 副经理
杨春林 塔里木油田公司塔中作业区 经理
熊竹顺 塔里木油田公司塔中作业区联合站 副站长
唐淑芳 塔里木油田公司塔中作业区联合站
马 旭 塔中40井区负责人
宋文杰 塔里木油田公司党工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