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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称依靠国学无法拯救精神危机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9月15日15:18  南风窗

  国学拯救不了精神危机

  文 王晓渔

  精神危机弥漫于当下中国,越是精英阶层,精神危机往往越为严重。在这种情况下,国学被寄予厚望,希望它能拯救精神危机,理由是古典时代的人们内心相当和谐。我赞同在文化中承接传统,比如在教育中增加古典的内容,文字繁简并用,但是对国学拯救精神危机的说法不抱希望。古典时代的和谐景象,是不是今人对古人的完美化想象,本身就是一个疑问。

  什么是国学?这是谈论国学时遇到的最尴尬的问题。一般而言,国学指中国传统文化学术。但是对国学的具体界定,要么过于广泛,要么过于狭隘。研究印度学的季羡林先生被称为“国学大师”,这种国学过于广泛;认为只有原教旨的“国产学问”才是国学,又过于狭隘。“国学”一词在中国古代典籍里出现过,指国家设立的教育机构,近代以来中国的国学热,受日本影响。有人倡导“国学”,排斥外来文化,如果这样的话,首要就要拒绝使用“国学”这个受日本文化影响的词。更何况,中国传统文化学术之所以繁盛,与它的开放性有关,传统文化学术已经包含了很多外来文化。还有人把国学限定为儒学,这是独尊儒术的思维,不是诸子百家的观念。

  寄望于国学拯救精神危机,最后的结果通常是“国学鸡汤化”和“国学产业化”。

  “国学鸡汤化”以百家讲坛为代表,于丹领衔的坛主,以励志散文的方式讲述典籍,这种方式符合了观众“深入浅出”的需求。生产心灵鸡汤的作家,多如过江之鲫,但是他们过于注重“浅出”,通过一些简单的故事讲述一些平易的人生哲学,读者虽然喜欢,却很难对这些作家产生崇敬之情,他们的心灵鸡汤只是“家常菜”。于丹把心灵鸡汤贴上古代典籍的标签,如同厨师宣称自己的鸡汤添加了各种名贵药材,“家常菜”立即成为“国宴”。名贵药材重复使用了很多次,没关系;典籍有没有读通,也没关系。“深入”仅仅是一个标签,这个标签可以对食客、观众、读者产生巨大的心理作用。以心理作用解决精神问题,于丹可谓对症下药,其中原理与唱红歌治疗精神病异曲同工。如果有人认为是国学大显神威,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国学产业化”,以各种国学总裁班为例。几乎各大名校的哲学专业,都在办国学班,对象不是有志于国学研究的后学,而是总裁。哲学专业在大学里无法获得足够的经费支持,只能出此下策,情有可原。在国学班学习的总裁,能够在国学上有多少长进,值得存疑,但也不算误入歧途。还有一些企业家(往往是非常成功的企业家),要么嫌弃国学总裁班档次太低,要么明白国学总裁班只是一种创收方式,更愿意向江湖奇人捐献几十上百万,以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方式档次更低、对方的创收目标更高。李一曝光之后,没有人会认为他的旁门左道是国学,可是在他曝光之前,他的缙云山国学院声名显赫。很多企业家(不仅企业家,也包括一些“文化精英”)对国学的理解就是旁门左道,一个人如果不会点旁门左道,便会被认为境界还不够深,这使得“国学产业化”最后成为“国学神仙化”。

  借用一句老话,“国学鸡汤化”和“国学产业化”是相辅相成、辩证统一的。一个整日里主张平常心、无功利的演说者,对于演讲费用和接待程序寸土必争,自我产业化到了极致的程度。一个让国学院变成敛财工具的道士,会大讲一些心灵鸡汤,让金主视金钱为粪土,然后把“粪土”捐献出来。

  能够应对精神危机的,只有信仰。一个人不去寻找信仰,却到处寻找信仰的替代品,最后只能走火入魔。如果这个人再把魔当成神,就不可救药了。遗憾的是,即使“文化精英”们,也处在这种状态中。刚刚看到《南方周末》的报道,艺术家张洹专门请了一位易经大师,不用坐班,只要讲授易经即可,张洹这样说:“他会告诉我,几月份你要注意哪些事情,我很信。”事实上,张洹完全不用耗资聘请易经大师,他只要到街边,用10块钱咨询一下算命先生,就可以了。

  被“做局”的中国信仰

  文 李向平

  时下的中国社会,有一种新的景象,这就是中国人在匆匆发展之同时,谈及信仰者蔚然成风;而信仰问题亦日益增多,有如一堆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一方面,老调重弹,依旧困惑于信仰危机,一方面则迷惑于信仰关系的混乱,不知所从。如此一幅图景,怎是一个“信仰”,可以了得的信仰困局。

  “信仰事件”层出不穷

  伴随着信仰问题的日益被关注,近期之信仰事件也接踵而至,兹举其大者,稍作言说。

  第一件事情,是国家文化部有关风水“申遗”的争议。民间有关风水申遗的话题由来已久,据称是受到韩国、日本风水申遗的“威胁”所致,以吸取端午节的教训。但有学者认为中医、风水同根同源,国人不相信,是民族的自卑心理的表现,并把它上升到“国家文化主权”的高度。

  第二件事情,是针对前几日的农历中元节(传统“鬼节”),天津市有文规定,禁止党员干部焚烧冥币。如天津市党员干部在丧事活动中有看风水、做道场、为亡人开光送路、焚烧冥币等行为,情节严重的,将被严肃处理。此文一出,随即惹出各种争议。其中,最要紧的,是认为它是一种极“左”思潮在一些人的心里根深蒂固,忽视了当代国人最缺少什么的问题,进而希望当权者为此深刻反思。

  第三件事情,正好与上述现象相反。这是近日在国家新闻办公室召开的“首届尼山世界文明论坛”发布会上,有官方发言人认为,“中国没有出现信仰危机”。比如说,奶粉、假药、某些商业欺诈问题,大家所表示的不满意与愤怒,这就说明了中国人还没失去信仰。

  上述三大现象,之所以把它们称为“信仰事件”,是因为这些现象之中,信仰是主题,象征和代表了中国人最基本的信仰需求。但是,这些信仰需求又呈现为一种意识形态关系,甚至被上升为国家文化主权,都被统属在国家职能部门的话语系统之中。所以,它们不仅仅是信仰,不仅仅是国人之信仰需求,早已被权力话语系统建构为“信仰事件”了。

  传统风水术,本是民间社会之习俗信仰之一,如果变质为“国家文化主权”,风水成为国家信仰,那么,偌大一个主权国家,成为风水信仰实践的主体,国家社会之治理机制将成为风水大师、神仙高人的试验场。而恰好是党员干部自己的生命关怀及其习俗表达形式,个人的信仰需求,却又被信奉为“政治信仰问题”,被明文规定为不允许。至于一度引起社会激愤、被认为是社会缺乏诚信、人心浮躁的各种商业欺诈,反而能化腐朽为神奇,作为反面教材,说明中国人没有失去信仰,中国社会无信仰危机云云。

  仔细想来,见怪不怪。因为见仁见智,中国信仰本来就不是一个独立自在的问题。这里面已经涉及一个很要紧的大问题:是中国人失去信仰了,还是中国人本来就没有信仰?或者是中国人从来就不缺信仰,而是中国人的信仰缺少了什么?

  依附型信仰关系

  对于中国信仰,有一种普遍性的误解,认为中国人大多不信宗教,但是有我们自己的文化信仰。甚至认为,我们不讲上帝,但我们有良心。所以,多年以来,只要谈及中国信仰,就会是一头雾水,难得要领。

  儒释道三教,是中国人的信仰,也可以是中国人的宗教,但又不同于西方的宗教。我们有我们的宗教与信仰。与西方人不一样的,中国人谈信仰,不仅仅是对神灵或超验关系的信仰,不是信仰faith,而是信念beliefs。因此,中国人常常有宗教信仰、文化信仰、政治信仰、民间信仰、民族信仰、国家信仰、行会信仰等等。为此,才会有1980年代以来一直困惑中国人的信仰危机。然而,究竟是哪一种信仰的危机?举国号称要重建与复兴的又是哪一种信仰?依旧是雾水一头,难以捉摸。

  很多研究民间信仰的学者,不喜欢“宗教”这个概念,认为这是西方泊来品,不适用于中国信仰的讨论。大多数中国人也不喜欢制度宗教之规范的约束,却又顾忌于各种超验关系的影响,生活于种种不确定性之中。他们当然要有自己的信仰。而宗教处于中国社会的边缘,古往今来就无法规范中国人的信仰,也无法使中国信仰完全进入宗教体系。所以,中国信仰始终依赖着各种现实社会关系,依赖着信仰者的权力、身份、地位,依赖着现实社会各种利益关系,无法独立表达,无法构成独立实践的信仰体系。于是,中国信仰就被做成了一种特有的依附型发展模式,我把它称之为“依附型信仰关系”。

  依据北京零点研究咨询公司在2007年的“中国人精神生活调查(CSLS)”,85%的中国人有某些宗教信仰或某些宗教信仰活动的实践。这些人大多不属于某个宗教组织,但并不影响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其中,有58%的人声称自己不信仰任何宗教或任何神、鬼、佛等,但有44%的人在以往的12个月中曾有过某种形式的宗教实践,如去教堂、祈祷、烧香、在家中供神像或祖先牌位、戴符、看风水、算命等活动;有49%的人具有某种宗教信仰,如相信灵魂转世、天堂、地狱或超自然力量。与此同时,这种信仰现象在一些党、团员中间也存在。只有16%的党团员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在以往12个月中没有任何宗教实践。

  研究表明,即便是没有宗教身份归属的大多数中国人,他们都有自己的信仰,这说明他们的信仰方式不是依赖于宗教组织,而是按照自己选择、喜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信仰。这就构成了一种非常随机的、私人化的、甚至是私密性的信仰及其表达方式。人们无法进入宗教实践领域,只能依靠信仰者自己独有的条件与方便来表达自己的信仰。因此,穷算命,富烧香,大师、官员、富人则三位一体,给信仰做局。

  中国信仰如果被分为若干信仰类型的话,那么,这种信仰类型的构成,大多是基于信仰者的私人身份、个人关系、利益获得路径、谋生路子等方式。官员有官员的信仰方式,富人有富人的信仰要求,白领有白领的信仰选择,穷人有穷人的信仰期待……至于中国人常说的什么信仰,也因此而成为局限于某种权力关系、利益关系、人际交往、族群关系,它们也都被建构为依附于这些关系的信仰格局。

  为此,当中国人谈及信仰的时候,如果不说明这些信仰所依赖的复杂关系,这些信仰的精神内涵就无法说得清楚。不是局限于内心深处,常在“信仰失语”状态,无法表达;要不就是信仰者依附在他们选择的信仰关系之上,使信仰成为一种现实关系的表达,成为对某种利益关系的选择与追随。如此依附下去,信仰的神圣性与超越性,信仰的普遍性与终极性,就被做成各种“关系中的信仰关系”,从而成为中国信仰最基本的毛病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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