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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称官场巫术使国家公权力陷入非理性运作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9月15日15:18  南风窗

  官场巫术及其信仰格局

  近期被诟病的李一现象,关键不在于他以教敛财之嫌。在我看来,其最大的毛病,是把信仰做成了局子,使信仰成为富人的时尚、权贵的工具、神秘高人的敛财手段,是权贵、富人、官员、大师的合作结果,其后深藏着一种依附型权力与经济利益间的交换关系。

  曾有一份《中国县处级公务员科学素养调查报告》显示,有的县处级公务员处在官场巫术之中。重庆市烟草公司原副总经理冯某热衷于看风水,历时3年修建一座豪华“活墓”,书“官爵至五品”;2000年,山西交口县被曝出县委大院为“补风水”,内有深埋达6年的“镇邪物”、“升官符”;今年年初,河北高邑县县委书记受高人指点,在县府大门的街上置放一架报废的战斗机,喻意“飞黄腾达”;而长春某区法院门前则高挂“辟邪剑”,以防止法院领导再“出事”……

  此类官场巫术,使用公权力来烧香占卜,耗费了无数纳税人的血汗钱,以完成他们的精神走私。就其本质而言,应当是当代中国社会依附型信仰关系的最充分的表达形式。公权力的介入与信奉,富人资本的炒作与烘托,正是这种富人与权贵捧出的信仰关系,建构了中国信仰的依附关系,呈现了一种“信仰”与“被信仰”的矛盾。

  一名良心未泯的风水先生,近年来一直周旋在某些官员身边,为他们观面相、卜官运、看风水,甚至在规划城市建设时出谋划策,被当地官员奉为座上宾,尊称为“刘大师”。最近,他向《半月谈》揭露了官场巫术的各种丑态。

  人们可以在他的陈述中发现,他所接触的一些官员, 看上去很风光,其实脑子空虚,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官运。官运不顺者,会请他去看自己的祖坟风水,指点迷津。某局副局长为了排挤与他竞争局长位子的对手,竟愿花一万元钱,让他用巫术“诅咒”对方。更有甚者,某县修建人民广场,广场上耸立的标志性建筑——一座八龙盘石柱,其实就是按照县重要领导的生辰八字设计的。

  依照这名风水先生的自我表白,他干这行已挣了不少钱。但这些钱,大都不是官员自己掏的腰包,而是围着官员转的老板“埋单”。一次占卜,少则1000元,多则3000~5000元,甚至更贵。

  联系到近年来神秘大师、商界富人、官员权贵之间常见的同谋结局,中国人不难发觉,这就是他们共同建构起来的一个“信仰格局”,其中的利益链条和关系网络,正好昭然若揭。这样一种被做局的信仰,中国人如何能够被信仰,又如何能够被宣称为“没有信仰危机”?尤其是这种官场巫术,一方面出离了固有的政治信仰,一方面严重影响了当代中国信仰权利之公平与平等,更严重的是,它会使国家公权力陷入一种非理性的运作机制,使国人冥冥之中承受的,实际是一种类似于大师、高人的治理与管制。表面上,政教关系制度分割,实际上,在各种信仰的依附关系与实践方式之中,信仰却“被做局”了。

  老百姓的依附型信仰,事体兹小,因其手中无权。可是,对于手中握有公权力的官员权贵来说,他们信奉的巫术应该如何是好?一个很严重的事实是,当他们按照他们所信奉的神仙高人,来行使他们手中的公权力的时候,我们被治理的社会与国民也因此被信仰了,被做局了。在此信仰格局之中,即便是中国人有些信仰关系,也是私用的、不可信靠、难以普遍认同的。

  这种信仰,对中国社会还能有什么用?它们还是信仰吗?

  从“依附型”到“理性型”

  置于中国信仰之局,常常有两个互相支持的社会事实:信仰与关系。

  不同的权力关系,不同的信仰传统;当信仰者用信仰来表达政治权力、经济的利益、个人的身份、权贵的地位等关系的同时,信仰也随之失去了它应有的神圣性与终极性。

  家族信仰,依靠家庭关系的维系;民间信仰,依赖民间乡村交往;政治信仰,建构的是政治秩序;宗教信仰,实践着宗教的灵性;民族信仰,强化着本民族的族群关系;文化信仰,却要求该文化的社会表达可能。如果这些信仰所依赖、依附的各种现实关系,无法表达这种被依附的信仰,那么,这种信仰就只能成为私了自慰型的信仰。更加严重的是,这种被依附的关系一旦出现断裂,这种信仰就会连自慰私了的功能都会丧失,人们常说的信仰危机的时代就会到来。

  现在的问题是,在宗教边缘、功能不彰、各种权力关系肆意妄为的时代,信仰何为?信仰关系的依附性,建构了信仰之间的不平等。信仰与信仰者对于各种权力、经济、身份、地位等关系的依附。中国信仰如果要对中国社会的发展、文化的复兴、社会诚信建设发挥应有的作用,首当其冲的就是要使信仰体系能够超越、出离各种现实关系的制约和捆绑,使信仰成为信仰者自己的事情,社会群体与价值共享的自由结果;其次,是这个社会政治、经济、权力的理性化改革,信仰就是信仰,权力就是权力,利益就是利益,在信仰关系与它们之间应当有一道制度设置,绝不相互混淆,乃至强力干预。

  一个基本的道理,就是国家强盛、经济发展,绝不等同于信仰问题的解决。官员们迷失在官场巫术中,“不问民生问鬼神”,则涉及公权力的非理性运作,混淆有官场权贵的腐败因子及其公共权力的滥用。

  中国信仰的主要问题,不是所谓科学精神的缺失,不能再把科学信奉为神灵,包医百病。因为,很多信仰者不缺文化、不缺地位、很有身份,甚至很有学问……他们都有“科学精神”,就是没有“终极信仰”。说到底,这些信仰者也都入局了,皆为局中之人。入局者,只能选择“被做局”的信仰。

  这说明,不是中国人信仰缺失,不是简单的信仰危机,而是缺乏信仰表达的自由空间。已有的研究表明,中国人的信仰已经林林总总,花样丰富。但是,有没有一个主宰性的信仰关系,制约了中国信仰关系的自由表达,同时又缺乏一个值得全社会信任的公民信仰?有没有一个很强势的信仰关系,抑制了其他信仰,从而使人们无法在社会中自由表达自己的信仰,而只能依靠高人、富人与权贵的“神秘忽悠”?

  因此,中国信仰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不是中国人缺了信仰,而是中国信仰缺乏了普遍的、超越的、神圣而终极的价值。一个人什么都信,其实就等于什么都不信,只能信奉他所依附的各种现实关系。

  换句话说,缺少普遍、永恒、终极关怀的信仰关系,就不会构成一个社会的普遍性价值认同。依照宗教社会学的理论方法,任何一种信仰体系内部都基本具有法律的要素,没有这些法律要素,信仰就会蜕变为私人信仰的狂热。而私人信仰缺乏了法律要素以及相应的规范、法则,无疑也会蜕变为狂热的神秘信奉,呈现为官场巫术、商场巫术、家庭巫术、民间巫术等表达形式,表达为巫师与顾客间的私人交易。

  传统的信仰关系,往往以个人功利及其人际交往关系为中心,具有工具性、非正式制度性、特殊主义的、私下的、等级式的、忠诚于个人,意味着涂尔干指出的“机械团结”;而现代信仰关系,则以非个人关系为中心,价值型、正式制度化、普遍主义的、公开的、职位分工式的、忠诚于法律,建构为涂尔干期待的社会“有机团结”。与此相应,现代信仰认同区别于传统信仰认同的关键在于,一个信仰体系,它要确立的不仅仅是同一信仰者之间的一致性,同时也是不同信仰者在公民社会及其认同基础上的理性化建构。

  如此观之,这早已不是什么信仰危机或信仰重建等简单问题了。当下中国社会,不但缺乏普遍认同的公民信仰,同时也缺乏为信仰关系提供超越性、神圣性、普遍性认同能力的现代理性,从而构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迷失与信仰病症。

  (作者为华东师大宗教与社会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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