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米,(20)10后
年度感言:世界很危险。
小米历险记
小米来到这世上不满一年,却体验了不少人生的风险。疫苗,不打,米妈心里不踏实;打,又怕不安全。“毒奶粉”反复出现,米妈早已决定让小米跟国产奶粉绝缘。今年物价飞涨,姥爷囤点吃的在家,也是给全家,给小米囤点安全感
文|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 苏枫
2010年2月2日下午四点,小米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我儿子嗓门真大。”文悦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疫苗
小米出生的第二天清晨,护士把小米抱给文悦,文悦惊讶地发现,小米的左右两个小胳膊上分别有一个大大的针眼——医院刚刚给小米打了乙肝疫苗。接着,护士给文悦和丈夫一本《接种防疫手册》,上面详细列着哪些疫苗是必须打的,哪些是可打可不打的。小米跟每一个在中国境内出生的婴儿一样,开始了出生后一年内的频繁“挨针之路”。
“乙肝疫苗前后打过三针;‘百日破’隔一个月打一针,一共也是三针;乙脑疫苗打过一针;麻疹疫苗打过一针……”文悦伸出十个手指头,算了算,这一年,小米大概打了十几针各式各样的疫苗。
在今年3月份山西疫苗事件发生前,文悦对“打针”这件事还没有什么感觉。3月17日,一组名为《山西疫苗乱象调查》的报道推出,记者对山西近百名儿童不明病因致死、致残或者引发各种后遗病症的情况进行了调查。
卫生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马上派出相关专家和工作人员组成调查组赶赴山西。
卫生部接着公开表示,调查组查清了15名患儿的情况。3例患儿所患疾病与疫苗接种有关,其他12名患儿所患疾病与疫苗接种无关。
“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再给孩子打疫苗,我相信这也是很多父母纠结的问题。”文悦说。
文悦的纠结一直持续到了2010年下半年。根据《接种防疫手册》,10月19日,是应该给小米打流感疫苗的日子。文悦在那天早晨的纠结达到了顶点,她犹豫着,“不打,心里不踏实,听说今年秋冬流感会大流行;打吧,又怕不安全。”文悦的父亲是医生,但他也同样拿不准要不要让外孙小米挨上这一针。
奶粉
早在去年,文悦刚刚怀上小米的时候,就对2008年爆发的“毒奶粉”事件心有余悸。怀孕期间,她抱定了一个想法——绝对不给小米吃国产奶粉。
2010年1月,文悦开始向办公室刚刚生了宝宝的女同事打听,哪国产的哪个牌子才是可以信任的。
同事向她推荐了两个品牌,分别是荷兰和日本生产的。文悦自己在网上又查了这两个品牌的口碑,最后决定通过网络代购日本产奶粉。
从春天到夏天,小米一共吃了五桶奶粉,长高了很多,体重从六斤六两长到了十五斤。
2010年盛夏,全国多地爆发“圣元奶粉疑致儿童性早熟”事件。虽然后来卫生部出面澄清,武汉三名女婴“性早熟”病例被证明与所食用的奶粉没有关联,但它仍然激起了文悦的不安。
“性早熟”事件尚未平复,毒奶粉又在甘肃、青海、吉林等省再次现身。2010年,就在小米慢慢长大的同时,又有2008年未销毁的含三聚氰胺的问题奶粉重新流向市场。新一轮的三聚氰胺事件与上次不同,不但奶粉里有,一些无良商家更是把含有三聚氰胺的问题奶粉混入其他奶制品(如奶糖)里面,所以不一定只有奶粉才含有三聚氰胺。
从夏天开始,小米除了母乳和奶粉,还需要吃辅食,如小馒头、磨牙棒等。新一轮的三聚氰胺事件让文悦对很多食物都抱以十足的警惕。
养不起
时间真快,转眼就到了冬天。小米快一岁了,已经不需要吃奶粉了,取代奶粉的是苹果酱、鸡蛋羹、小米粥……文悦也渐渐恢复了下班后去市场给全家买吃的、周末去商场逛街的习惯。
文悦发现,不管她买米、买面、买肉、买水果,一切都在涨价中。离她家最近的菜市场,11月份的苹果和鸡蛋价格几乎每周都在涨:“黄元帅”苹果从5元3斤涨到了3元1斤,然后突然蹦到了6元1斤;鸡蛋从4元1斤突然涨到了5元1斤。
“豆你玩”、“蒜你狠”、“糖高宗”、“姜你军”、“油老虎”——文悦想问的是,“苹什么”?文悦并不知道报纸上每天头版的黑体CPI涨幅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2010年,从年初到年末,柴米油盐酱醋茶,无一不涨。在一切皆涨,唯有工资原封不动的年月,“能省就省”成为王道。涨价大潮催生了各种各样精打细算的族群,“海囤族”、“抠抠族”、“团购族”……他们货比三家,搜罗特价商品;趁低吸纳,囤积日用品、团购批发生活用品;以其他东西替代涨价物品,力图将生活成本降到最低——他们共同的目标是,通过大批量囤积或集体购买消费品,尽量省钱。
“海囤族”们要囤的也许不仅仅是生活必需品,而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竭尽全力囤积安全感。
为了应对飞涨的物价,文悦的父母和邻居们一起加入了“海囤族”的行列。作为“海囤族”的一员,文悦的父亲先是在大冷天骑着自行车去超市排队扛回了一袋50斤的面粉,接着又买了一袋大米和最大桶的食用油。文悦说:“也不是说以后真的买不起,老爷子觉得囤点吃的在家里,心里踏实。”
人物:幼儿园大门守望者
年度感言:期待“入园难”的故事快点说完,明年最好,后年也行,再久也等!
又叹一年入园难
《小康》调查显示,“入园难、入园贵”排在“最受关注的十大教育问题”之首。要解决问题,无疑还要靠政府的真正重视和实际作为
文|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 张旭
关于快要走完的2010年,还有不少中国人的集体记忆叫做“入园难”——当《小康》杂志社于今年8月进行“中国教育满意度调查”时,62.4%的参访者表示,学龄前儿童“入园贵、入园难”是他们最关注的教育问题。
家在北京的张路就是这62.4%中的一个,从女儿不满两岁到眼下三岁生日将至,张路说上幼儿园这点事一直让她“心里不踏实”。
张路家所在的小区只有一所公立幼儿园,每年招生数量最多40人,而包围这所幼儿园的是17栋25层高、每层10户的住宅楼,这意味着就服务密度而言,该幼儿园的每一个招生名额要被约106个家庭分享。不过,为了最终享受到入园名额,小区居民应遵循以下规则:欲进入幼儿园,必提前一年到幼儿园亲子班报名“占坑”,欲占得亲子班一坑,必先找人托关系,费用另算。于是年初,当女儿两岁生日临近时,张路的不安和旨在消除不安的行动也随之频生。
面对学前教育资源严重不足的现实,感到为难的其实又何止张路一家,而与那些为抢一个名额不惜在幼儿园外彻夜排队、甚至花钱都买不到名额的父母相比,张路靠请假“交费”就能把事办成已实属幸运。
只是,要实现所有家长的幸运,无疑还要靠政府的真正重视和实际作为。
今年7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和国务委员刘延东都强调要解决好“入园难”问题。29日发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规定,“到2020年,普及学前一年教育,基本普及学前两年教育,有条件的地区普及学前三年教育。”
那些进入育龄尚待时日、目前或许正在读中学的青少年,因此被许诺了一个孩子“入园不太难”的未来。
然而7月份后,张路的眼前却再现迷茫,原因就是那个含义模糊的“费用另算”。
在北京某部机关幼儿园方老师的记忆里,“现在好像禁止收赞助费了”,不过她能确定的是,“对于社会上的孩子,我们多少还是要收一点。”衣食无忧的机关幼儿园尚且如此,那些财政补贴难抵运作支出的公立幼儿园显然就更需要些另外计算的收入。
“问题是,由于幼儿园不敢明说是赞助费,所以这笔钱要交多少就只能是家长‘看着办’。”张路说,她和其他家长打听到的结果是,2010年“看着办”的底线是25000元,等到明年女儿正式入园的时候,张路觉得至少得交3万。
一个与此形成犀利对比的数据是,2009年,北京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6738元。然而对于周阳来说,张路的赞助费以及数据对比证明的“入园贵”根本不足为奇。“我女儿在XX幼儿园(一家著名的私立双语幼儿园),不用交赞助费,但所有费用加起来要3万多。”周阳说,“每年3万多,我们要上3年。”
与公立幼儿园每班三、四个老师照顾20多个孩子的条件相比,周阳女儿享受的绝对是贵族待遇——4个老师带7个孩子,每天还有外教课。“贵族幼儿园工薪阶层肯定承受不了,剩下的私立幼儿园条件又太差,结果大家还是要往数量有限的公立幼儿园挤。”谷凡说,他当初曾经给儿子找了个收费不高的幼儿园,但因为幼儿园场地太小,孩子们只能在室内活动。所以半年之后,谷凡只得再想办法,把儿子送进了一家令他放心的公立园。
11月2日之后,张路、周阳、谷凡和方老师们应已得知,想着孩子们和幼儿园的还有总理。那一天,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来到北京市的两所幼儿园调研,并就“入园难”等问题同家长、老师进行座谈;次日,国务院召开常务会议,确定了发展学前教育五项具体措施;又过两日,北京市教委表示将在未来五年内投资50亿元,扩建600所幼儿园……
2010年,“入园难”与解决“入园难”的故事如此这般,年底升腾的一点希望让人们又开始期待,期待“入园难”的故事快点说完,明年最好,后年也行,再久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