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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校费走高面临监管难题 教育资源被指分配不均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2月08日15:14  法制与新闻
法制与新闻封面稿:何去何从择校费。 法制与新闻封面稿:何去何从择校费。

  何去何从“择校费”

  (本刊记者)陈虹伟 莫静清/文

  这张“择校关系条”来自北京市教委某主任亲笔手书,得来实属不易,孰料另藏玄机。

  “字序横着写,是示意校长此事要办,若为竖体书写,则暗示可以不办。如果是‘务必要办’,主任会亲自来校登门授意。”家长张洋为本刊记者指点迷津。

  张洋的孩子1999年入学,明年高考。这意味着在择校的漫漫长路上,家长张洋也将迎来最后冲刺。陪同孩子升学,张洋亲身体验了新世纪以来首轮择校升温的全过程。

  “刚开始的时候,多交几万元钱孩子就能进好学校。之后是再多交点钱加上点关系,也没太大问题。现在则是拿着十几万块钱,若没有过硬的关系,也不要想轻易进去。”

  城市化带来城市人口基数猛增。择校热已从10年前简单流量化的“商品寻租”期,顺势演变成今日更为紧俏、白热化的“权钱复合寻租”期。

  稀缺资源,有利可图。“事实上,择校费为教委默许。学校甚至肩负择校费指标任务,且择校收入都须上交教委,再由教委返还一定比例给学校。”北京市某重点小学校长告诉本刊记者。

  2010年11月1日,教育部发布《教育部关于治理义务教育阶段择校乱收费问题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各地教育行政主管部门提出10项要求。教育部表示,各地要力争经过3到5年的努力,使义务教育阶段择校乱收费不再成为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

  教育部就择校问题要求整顿,并非首次。此番新发文,有了时间表,暂无路线图。

  择校热不是孤立现象,产生的根源是长期以来地方财政对教育的投入不足、优质教育资源稀缺且分配不均,以及整个城市发展规划中,教育领域正在承受、却无法越俎的户籍管理难题。

  有关择校的整顿,如不触及根本,不免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神马皆为浮云”。

  北京是全国择校乱象的“重灾区”,“小升初”阶段尤为突出。2010年3月北京市教委主任刘利民接受采访时表示, 2014年本市小学入学人数将超过20万。

  这几乎为2010年北京市小学入学人数的两倍。

  可怜天下父母心

  让下一代不输在起跑线上。为此,父母们不遗余力。

  在深圳某国企工作的唐科最后咬牙高价买下学区房。唐科2002年从老家湖南考上清华大学,2006年本科毕业后至深圳工作。回想当年过独木、跃龙门的成功史,考虑自己孩子将来的前途,唐科早早便忧心忡忡,不敢存侥幸心理。

  “首先,在深圳参加高考录取概率比老家高;其次,一定要让孩子上深圳的好学校好班级,接受尽可能全面优秀的教育。”唐科告诉本刊记者,尽管来自小城市工人家庭的他,当年和诸多五湖四海的同届同学皆跨进了国内最高学府大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大学学习更注重能力。进来后会发现,北京等大城市的很多同学,尽管高考分数没有我们高,大学里的成绩排名却一直名列前茅。”让唐科记忆犹新的是大学刚开学时,他遇见了就读于计算机系的湖南省当届理科状元。

  “他有点自嘲地告诉我,刚去了计算机房,学会了开机和关机。”一年后,这位状元同学因学习压力过大退学。

  大学期间,唐科做过奥数家教。之前他脑海里一直凭理论想象,羡慕北京的孩子,高考分数线低,顺理成章就应该节省出诸多学习时间。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北京的很多学生更忙更苦,周末不是家教就是参加各种补习或特长培训。

  在北京家长张洋看来,学“僧”太多,好学校的粥太少。牺牲孩子的童年,参加各种培训补习,都是为了增加择校的成功砝码。

  据巴西媒体报道,巴西副总统若泽·阿伦卡尔曾经访问北京的一所示范小学。回国后他提到北京这所小学,在一次有数百名市长参加的会议上潸然落泪,感慨道,如果巴西能有如此好的教育,怎能不富强?

  国内有评论者看到此则新闻后亦不禁感慨:这位可敬的副总统并不知道,他所看见的小学是北京百里挑一的示范校,是集中财力打造的“精品”,而北京和全国其他地方还有更多的学校并没有这样的辉煌,有的学校甚至还在为孩子上课没有操场和音乐课的教学器材发愁。

  当前国内教育预算有限,不可避免地呈现向城市学校和重点学校等倾斜的情况,这造成了城乡学校之间、重点学校与普通学校、困难学校之间愈发巨大的校际差距。

  教育资源不均衡的另一历史原因为,始于上世纪50年代的重点学校制度。据悉,当时的思路是集中力量办好一批重点学校,通过层层选拔尖子,为迅速实现工业化和建设强大国防力量培养和输送人才。

  改革开放以后,基础教育阶段延续了这种通过竞争、筛选、淘汰,以培养少数“尖子”为目标的精英路线。各级政府层层设置重点学校和重点班,在教育经费、生源、师资等各方面向重点学校倾斜,最终形成了等级化的公立学校,人为地制造少数名牌学校和大量薄弱学校。

  来自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研究员程方平的调查显示,即使是在教育最为发达的北京市海淀区,也存在公立学校教育发展的极度不均衡。

  在城镇,有18.2%的初中、50%的高中和27%的完全中学属于薄弱校。在各学校认为“教育存在的问题”中,“学校间教育条件不一、差距过大”排在第一。

  “强的越强、弱的越弱”这一马太效应映射在家长与优质学校身上,只能是择校现象屡禁不止,胡乱收费屡见不鲜。

  1997年新修订的义务教育法,明确规定义务教育就近入学。这就意味着不许择校,不允许以各种名目乱收费。

  但同年颁布的《国家教委关于规范当前义务教育阶段办学行为的若干原则意见》亦有条款规定,“经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或地(市)政府严格审批,只允许少数义务教育阶段公办学校(含初中部)在近期内招收‘择校生’。这些学校仍为公办学校,招收‘择校生’的收入为国家所有。”

  由于学校自主招收的学生数量有限,于是产生了“择优录取”的方式。在北京市,中小学自主考试招生为教委官方明令禁止。但“统一考试”相对素质评价,在多数家长看来仍不失为一个可供量化、相对公平的选拔。另一方面,各学校迫于升学压力,亦希望通过考试招收到优质生源。

  张洋在孩子小升初阶段时,即历经艰辛,穷尽人际关系百般辗转,终于让孩子偷偷参加了某校的“招生考试”。

  2003年,国家提出了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均衡发展的理念。事实上,早在1997年,原国家教委就在《关于规范当前义务教育阶段办学行为的若干原则意见》中提出:义务教育阶段不设重点校、重点班、快慢班,除省级教育行政部门批准的教改试(实)验班外,一般不设立试(实)验班。

  目前中小学校取消了原有市区重点的名称,改叫示范校,但是内容本质不变,因此大量的优质师资力量仍然集中在这些示范校中,学校的办学条件、环境、硬件相对于普通学校优势明显,一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或者资深教师大量涌向这些示范校,导致示范校与普通学校师资力量的差距,客观上也存在教育质量的差异。

  按照规定,大多数中小学校现今实行的是免试就近入学方式,即小学和初中除了招收特长生学生外,要按照学生的户籍所在地就近入学。

  取消小学升学考试政策的初衷原为减轻小学生负担、减轻升学竞争,但结果反而极大加剧了小升初阶段的择校热。但凡家长有一点能力的,都会给孩子选择好一点的学校。电脑派位变成了弱势家长的没有选择的选择。

  今年秋季新学期开学前,因为划片就近入学,一位本来无忧的家长却为女儿的上学问题头疼不已。这位先生的女儿小学时就读北京市一所知名小学,因为孩子平时学习成绩优秀,特长也很多,他就没有考虑择校的事情,没料想电脑派位把女儿派到了“最次”的学校。

  为此,他只得四处托人,为女儿择校的事情四处运作。“钱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拿着钱送不出去呀!”在他看来,择校难,难在托门子、找关系,而不是花钱。

  事实上,即便是著名示范校就近入学的规则,也绝非没有经验、乐观的家长们所能想象。一位给多名孩子“操作”入学的人士透露,“有的学校制定的入学条件本身,就已经注定片内的孩子没几个能正常入学”。

  例如一所示范小学“就近入学”的具体条件是:必须有片内房屋的房产证;孩子的户口要在片内;父母双方的户口都要在片内;父母双方户口迁入片内需达一定年限。

  有人认为,对绝大多数家长来说,这样的就近入学条件无疑是无法实现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与其说是黑色幽默,倒不如说是个毫不掩饰的圈套。

  没有白吃的入学美餐。即便是按照官方统一规则、幸运地被电脑派位到示范校,并不意味着一定能享受与该校声誉匹配的教育资源。

  张洋朋友的孩子当年即通过“就近入学”渠道幸运地分到了著名的示范校北京三帆中学。“那个时候三帆中学还接受划片,但进去后才发现,一分钱一分货,电脑派的学生单独开班,和其他择校生得到的学习资源完全不一样,老师不是本校老师,都是外面请来的。”

  “电脑派位和就近入学必须有一个前提,即在上学区域内,学校的教学资源与质量大体均衡,但中国实际上还不具备这个前提条件。” 北京理工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杨东平教授表示。

  张洋孩子报名参加小升初考试后,考试成绩与录取线相差十来分,最后交了3万元择校费入学。

  以共建生身份参加考试,是另辟蹊径。这已被视为单位对员工最好的福利之一。在国内一家事业单位媒体办公楼,本刊记者看到一则通知,内容为一所知名示范校接收该单位职工子女,参加共建生入学考试的报名事宜。通知首句即注明:“经过本单位的艰难努力……”

  更有能力者,以单位名义,与学校赞助共建,直接获取入学名额,再高价卖出。张洋身边就曾有人托关系、借单位之名,给一示范校赞助50万元,获取了10个共建生名额。张洋曾试图购买名额,但对方出价太高,遂作罢。

  而以特长生身份直接录取入学,对家庭个人而言,似乎是最为迅速、省事的捷径。

  “但特长生的要求越来越苛刻,美术、音乐这些特长都已不在特长招生范围内,示范校更为看重的是奥数等与会考、高考成绩直接挂钩的‘硬性’特长。”张洋说。

  近日,高考加分政策有重大调整,有关部门规定国内奥数赛事只加分不能保送。然而,媒体调查发现这并没有减轻目前各方对奥数的关注热度。

  有家长表示,孩子学奥数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小升初时增加上名校的机会,即使不保送也能考上重点大学。

  有专家就此质疑,高考加分政策风向有变,按理说下游的各色“加分产业链”也该随之转向,遗憾的是,奥数热“演出”还是很火,“粉丝”照样很多。

  因此,以为“取消奥赛保送资格”就能让学习奥数等热情降温,显然没有理解附加在奥数热上的具体利益关系。事实上,因奥赛而获得保送资格的毕竟是凤毛麟角,而这些孩子,即便没有被保送,也比较有把握考上重点大学;众多奥数“粉丝”,看中的不是高考保送,而是为小升初、初升高增加上名校的筹码。

  专家表示,奥数只是基础教育“掐尖儿式录取”流水线上的一道工序。这是教育公平上一道历史性旧伤,各办各的重点,各秀各的政绩,好学生人人爱,好学校人人抢,此类现象直指最后的高考,制造具有轰动效应的“状元班”、“状元校”。

  在孩子初升高时,张洋又开始了奔波,送礼托人花去了好几万元。此时,择校的费用与难度已水涨船高。孩子的成绩出来,顺利过了录取线,但张洋已然觉得自己的钱并不算白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敢拿孩子的未来开玩笑。”

  执意要让孩子上示范校,张洋还有自己的一番考虑。“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即使成绩不好,但是没有早恋、打架,没有学坏,身心发展健康,这是最重要的。”谁能说这种想法没有道理呢?

  距离明年高考尚有大半年,张洋已全身心投入择校保险战中。“现在不行动就晚了。”

  未婚的唐科也已自觉或不自觉地为潜在下一代的起跑线蓄势。拿到深圳户口、买学区房、留意单位关于职工子女入学的福利政策……

  一路“白手考学”的唐科也做好了日后为孩子入学送礼的准备。“算是与时俱进。”唐科笑着说。

  2005年7月,宁夏银川一位13岁女孩因不堪择校重压,在小学毕业典礼上自杀身亡。女孩留给父母一封遗书:“我是个差生。我死了可以帮您节省1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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