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要聚集民智，更要珍惜民智

　　记者：公开听证会是闵行公共预算改革中的一项民主审议程序，听证会讨论的5个项目是怎么决定的？

　　苟燕楠：闵行在听证之前有一个预评价，这个预评价人大、政协都参与。纳入预评价的是2000万以上的民生项目，一共有21个，要在21个项目当中选取五六个。

　　所有的预评价都是由我主持的，等于是财政局张罗这个事，但每次评审会的主席都是我。我们也提了一些意见和建议，但是最终定下来的项目也不完全是按照我们提的建议，因为这里面还牵扯到方方面面的情况进行综合考虑，所以最后选项目的时候，会根据人大、财经委的意见选择5个项目，我们给的是参考意见。

　　记者：闵行区举行财政预算听证，在财政预算机制上会产生什么不同的效果？

　　苟燕楠：对政府优化预算编制还是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我们可以看到，部门上报的预算、前期评价的预算、听证的预算相对比，一次比一次好了。最后一天涉及“公共自行车”的那个项目体现得很明显，这里面实际上还牵扯到预算的细化问题，老百姓要问你政府整个项目的成本测算情况。

　　记者：您每一年都以专家的身份参加听证会，您觉得专家学者在听证会中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呢？

　　苟燕楠：今年第一场听证会，我们以为专家学者的作用是发表个人的意见和建议，但是后来发现这个定位可能跟听证组织者的要求还不完全一致，他要求你主要的功能是把被听证项目的核心、内容挑出来，使听证方和被听证方能够聚焦在一些核心问题上。我们从第二场开始，就按照这个模式进行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你需要把你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总结提炼问题的方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表达出来。总而言之，整个听证过程是一个不断地发散、聚焦的过程。

　　记者：您曾提到“政府公开的财政预算报告中，基本事实提供得越详细，对监督好政府的‘钱袋子’越有利。”您对目前听证会上政府拿出的报告满意吗？

　　苟燕楠：闵行跟其他一些地方相比，确实有了进步，但(提供的数据)是不是已经能让代表们具体作出判断，我觉得还有待进一步完善。从这个意义上讲，事实是什么是最重要的，预算就是要做到把“事实是什么说清楚”，那么该给不该给，给多少，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了，需要平衡各方利益，但首先你要把事实是什么说清楚。

　　记者：我参加了两天的听证，能感觉到专家、代表都提出了许多有针对性的意见和建议。三年来的这些意见和建议有多少得到了解答？或者成为了现实？

　　苟燕楠：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代表、财经委都忙活半天，最终应该见点效果，应该有一个落实反馈的环节，我觉得应该给代表一个交代，也为代表们下一次以更高的热情参与这个活动提供动力，我觉得这个很关键。

　　实际上你已经抓住了听证的关键，听证的关键不在听证本身，而在于将代表们所提的好意见和建议落实。

　　记者：您觉得应该加强哪方面的工作，才能使代表们的建议得到更好的落实？

　　苟燕楠：这几次听证，代表们提出政府提供的数据不健全、不详细，这里面我们不排除有些个别人可能不想公开，但可能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信息不对称，就是政府的项目操作部门也不知道应该在听证上提供什么材料，这需要一个培育过程。

　　实际上最关键的是我们还需要抓落实，提了那么多好建议不落实，不是浪费巨大的人力资源嘛！我觉得政府不但要聚集民智，更要珍惜民智。

　　记者：财政预算公开听证结束后，到底能为百姓带来什么效益，目前有没有一种指标或目标去衡量？如果没有达成目标，是不是也应该对相关负责人问责呢？

　　苟燕楠：我们实际上在报预算当中要求各单位要有结果导向的可衡量或可说明的指标。首先项目要有明确的目标，你这个项目到底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第二，你这个问题要解决到什么程度，要有结果导向的、明确的指标来衡量。

　　闵行这两年最大的探索就在这两个方面，试想政府的项目都能以明确的目标和结果导向的指标来展示，并且项目执行结束以后，还能考量这些目标或指标完成得怎么样，那么，我们国家进步的速度就会加快。

　　我觉得要问责，政府不断扩张的冲动要抑制，你所干的事就要担责。实际上这个强大的约束也来自于公众的利益诉求，而且这里面也涉及公共领域与个人空间的平衡问题。政府该管不该管的都管，那这个社会就没意义了。

　　记者：通过预算公开听证，政府相对提高了透明度，但同时，政府的压力也不可避免的增大。您认为这样的压力会导致一些抵触吗？

　　苟燕楠：这需要制度的保障，不能指望出个制度、印两张纸就能提高，实际上行政效能的提高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记者：闵行区人大已经制定了一系列规则将这些改革措施制度化，党委、政府和人大一把手均支持这项改革，但一旦领导更迭，在重压之下，闵行的改革能否持续深化？

　　苟燕楠：这里面牵扯到更深层次的问题，在这场“游戏”中，长期来看，需要建立利益机制。设计的规则要使参与各方通过参与的过程都能得到好处，那么这个东西就有生命力，一个好的制度必然兼顾各方利益。

　　更为恰当的表述，通过这样一个活动，各个方面的功能如何充分发挥，或者各个方面如何充分实现自己，人代会或人大充分发挥自己的功能。人大能力的建设很关键，不光是现有的组织机构能力的建设问题，实际上还有人大的技术力量如何提升的问题，这就需要为人大决策提供强有力的技术保障，这也是需要强化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