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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为什么排斥新移民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7月15日15:21  南都周刊
早晨在香港落马洲口岸,排队等候校车的过境上学儿童。摄影-孙炯 早晨在香港落马洲口岸,排队等候校车的过境上学儿童。摄影-孙炯

  港人为何排斥新移民

  香港和内地最大的边界不是深圳河,是两地不同的法制。香港人的恐惧,不是恐惧内地人,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没有问题的,商业交往也没有问题,香港人恐惧的是不守法的管治和行事方法。

  早晨在香港落马洲口岸,排队等候校车的过境上学儿童。摄影-孙炯

  对话嘉宾

  戴竞:香港中文大学经济系学生,2006年从内地来港读书。

  邹君逸:香港中文大学政治系学生,香港出生。

  陈景辉:香港“本土行动”成员,社会运动的积极参与者。

  何秀兰:香港立法会议员。

  耿春亚:在港内地毕业生联合会主席。

  闾丘露薇:凤凰卫视主持人。

  争夺资源

  戴竞:讲到内地和香港本土的人才竞争问题,这点我挺有感受的。我有两个中学同学,本科分别在美国和英国念的,念完之后他们都来香港找工作,一个去了巴黎银行的投资银行部,一个去了花旗银行,收入都非常好。香港同学听到这些消息以后,不难想象他们心里的感受,这些工作在香港的同学看来是最顶尖的,现在都被内地学生抢了,所以他们有一种恐慌、一种无奈。

  闾丘露薇:邹君逸,刚才听了戴竞讲的,你觉得越来越多的内地生来港,是不是真的造成了本地生的恐慌?

  邹君逸:与其说恐慌,不如说我们大多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香港同学知道我们的优势没有了。在中大有一个交流计划,每年有几百个同学可以回内地实习,这个计划非常受欢迎。为什么?因为现在很多雇主都希望你有在内地工作或者实习的经验,所以有很多香港本地的同学愿意参加这样的计划。现在普通话的课程也越来越热门,我们都在尝试提升自己的竞争力。香港作为一个国际都市,挑战和竞争是一直存在的,我们接受这一点。

  闾丘露薇:刚才我们讨论的都是发生在校园里的问题,其实在校园之外不同背景的族群也会有这样的冲突,互相很难去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陈景辉,你觉得不同族群之间的对立形成的原因是什么?

  陈景辉:(香港)今天出现了“本土力量”(一个反对内地新移民获得香港人同等福利的网络小组)。虽然我不同意他们的判断,但我觉得他们依然指出了香港社会的一些新问题,这些问题是每一个香港人都切实感受到的。譬如你去到旺角、尖沙咀、铜锣湾,你会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在讲普通话。我们以前去西洋菜街,基本上就是开讨论会,或者发传单、征集签名这些,但现在你会发现那里几乎全部都是内地游客。还有内地孕妇来港生产的事,现在的情况很夸张,每年香港新出生的婴儿中有一半是内地孕妇生产的。

  在香港的知识界,对“本土力量”有很多批评。他们认为这班“本土力量”的朋友是一些排外的人,过于强调香港人的身份,而忘记了香港其实也是一个移民社会。

  刚才讲的这些是现象,现在我想谈谈我自己的观点。第一,我不支持“本土力量”说新移民是“蝗虫”的说法。第二,我想说我们也要同情地去看“本土力量”的观点。他们的种种反应,无论是对香港的公共医疗系统,还是香港的财政资源的分配,都是因为作为香港公民,我们没有办法参与决策。于是当他不能参与城市进程的时候,那种不由自主的失落,就会促使他们去找替罪羔羊。

  何秀兰:刚才陈景辉提到香港人的身份问题。其实谁才是香港人?有一类人叫原居民,他们大多是新界农民,如果以法律和历史来看,他们才是香港人。而我们现在的大多数香港人都不是原居民。香港是一个移民社会,以前的香港人对从内地偷渡来的人很友善,因为他们自己大多也是逃难过来的。

  香港其实是有能力容纳新移民的,所以现在每年5万的单程证来港并不是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个人和个人之间可以共处,但当政府插手的时候就麻烦了— 我们香港政府经常是“点金成石”,他们一插手事情就糟糕了。90年代末的居港权之争,当时的规划环境地政局局长萧炯柱,他是一个我很尊重的官员,他那时候都讲如果有167万人过来,香港的排污系统是受不了的,每个人冲一次厕所,我们的排污系统就会垮掉。“本土力量”将内地人比作“蝗虫”其实就是那时延续下来的恐惧。

  到了今天,对新移民的歧视主要集中在香港社会的底层。为什么?因为新移民不会影响到有钱人和城市中产,他们巴不得多一些内地人过来,买多几个LV。但是对底层的民众来说这种影响是很实际的。比如他排了很多年等公屋,就快轮到他的时候,突然说,有一个新移民是单亲妈妈,她的情况很凄惨,因此她要插队,这种时候他会怎样想?所以说新移民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政府资源分配的问题,只是本地底层用新移民来做替罪羔羊。当政府告诉他们新移民过来就是占用你们现在的资源,他们的抗拒当然会很强烈。

  “感染”社会

  闾丘露薇:耿春亚,你作为一个从内地来香港很多年的新移民,你怎么看待香港人的身份问题?

  耿春亚:我来香港已经8年多了,但还没有申请永久居民,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要申请。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领综援,也不可能去申请公屋,所以我不觉得香港身份对我来说是一件必要的事,相反我倒是担心如果申请了香港永久居民,那就意味着失去中国(内地)公民的身份,这是我不愿意的。

  我们再来看派钱的事。我到香港8年了,但我不会领这6000块,说实话,我觉得受之有愧,这6000块和我没什么关系。

  接着说生孩子的问题。这也没什么可争的,这个事情很简单,政府多投资办些医院就可以了,当然也可以引进内地的资金和人才,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还有教育的问题也是一样,政府增大投入就可以了。内地人来得越多越好,对香港社会而言,这不会造成什么负担。这些人都是纳税人,他们能给香港创造价值。

  闾丘露薇:针对耿春亚讲的,我想提两点。第一,每个内地来的新移民,当你在香港住满7年考虑是不是要拿永久居民身份的时候,有一个因素是不该被忽视的,就是你可以有选票,你有了选举权。另外,这6000块钱的重点不是说你个人需不需要的问题,它涉及的是一项公共政策,既然是公共政策我们就要去讨论它背后的理念和思路。

  《苹果日报》前阵子有篇文章,说内地孕妇来港产子是“内地恶质社会”影响香港的又一个例子。所谓的恶质社会,作者举了很多例子,比如说贪污、行贿、不排队、不守秩序等等,他担心越来越多的内地人来到香港之后,会把这些也都带来香港。其实我想这也是很多香港人的担忧。我自己来香港十几年了,坦白讲我是觉得香港现在的公共卫生、公共秩序的确没有过去好。我自己也见到过一些事,比如有的从内地来的同学会给老师送礼希望能给他一个好成绩,这样的事情可能对香港本地的同学来说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但另一方面,香港和内地的融合是无法避免的。人总是要来,这些不好的习惯也一定会被带来香港,所以我想问一下何秀兰,你觉得香港政府在面对这些必然要发生的变化的时候应该要怎么做?

  何秀兰:文化的融合,其实由政府去做是不够的,也不会做得很有效,最大的能量是在传媒。无论是推动融合还是撕裂社群,传媒的力量都是最大的。这就需要社会上一批有影响力的,拿着笔或者拿着麦克风的人,大家一起打开自己的视野,平等地看待不同地方的中国人,甚至不只是中国人。

  政府可以做的事情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但除了资源调配,在文化方面政府能做的很有限。这点可能和内地不同。在香港,政府的管制方式是通过法律,而法律只是管普通人不要谋财害命,不要伤害别人,不要做坏事,但是法律是不会要求大家做好事的,不会说你今天没有日行一善就要罚款。这可能是香港和内地的一个差异。我以前回内地听大家讲“五讲四美”,要这个美那个美,到处都在宣传,政府机关也挂这些口号出来。要是香港政府说这些,大家一定会笑。

  其实香港和内地最大的边界不是深圳河,是两地不同的法制。香港人的恐惧,不是恐惧内地人,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没有问题的,商业交往也没有问题,香港人恐惧的是不守法的管治和行事方法。

  (此文根据每月在香港举办的“我在中国”论坛“出·走”系列第三场对话编辑整理。整理者:浪子、黄海、黄庭坚、Stephen、田悠、冯自强、黄隽咏、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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