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70年代应对企业成本上升的经验
日本70年代应对“三上三下”的历史经验
“三项冲击”造成
典型“三上三下”形势
从上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日本跨入了高速增长的黄金时期。但到了70年代前半期，日本经济发展迎来了巨大压力。突出表现在“尼克松冲击”、“日本列岛改造论”、“第一次石油危机”三项冲击造成的日元汇率、国内物价、企业成本的迅速攀升，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受这一系列因素的影响，企业的设备投资增长率出现了下滑，因能源紧缺所面临的节能减排压力倒逼企业开发节能产品的紧迫性日趋强烈。
所谓“尼克松冲击”，是指为应付越南战争带来的社会失业和通货膨胀，减缓美元暴跌危机，美国尼克松政府于1971年8月发表了“经济紧急对策”，宣布放弃金本位，停止美元兑换黄金和征收10%的进口附加税。从1971年至1973年两年多时间里，日元升值率高达25%。
1972年6月，田中角荣发表了著名的《日本列岛改造论》，目标在于调整高速增长带来的区域之间的不平衡，消除农村与城市、沿海与内陆之间的过大差距。对此，政府采用了积极的财政金融政策，增加公共开支和货币供给。其后果却是引起了抢购土地的风潮与政府的扩张性财政金融政策相呼应，进而形成了全国性的物价上涨。1973年日本通胀率达到了两位数。
在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和第四次中东战争的影响下，全球油价上升。1973年二季度，日本消费者物价较前期增长率达到了12%。1974年的批发物价和消费者物价分别上涨了30%和23%。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不得不开始为应对通胀而采取严格的金融紧缩政策。
政府与企业合力
应对“三上三下”
面对严峻的经济形势，日本政府的产业政策作出多项调整。1975年，日本综合能源调查会在提交给日本通产省的咨询报告中建议：加强水力发电能力，实现年均3.4%的增长；开发地热，年增长数达到39.7%；提高原子能发电能力，实现年均增长32.3%；以提高处理公害的技术为前提保证，增加煤炭等非石油能源的进口。旨在鼓励开发和利用新能源，改变能源的供给结构，特别是降低对石油的依赖程度。
在这场石油危机中，钢铁、造船、石油化学等行业失去了竞争力，单纯依靠企业和产业的自身能力已然无法解决。因此，政府开始摸索应对经营环境突变的“结构萧条”产业救助政策。1978年日本制定了特定萧条产业稳定临时措施法，该法认定钢铁、铝精炼、和纤纤维、造船、氨制造、纺织等14种产业为结构萧条产业，根据政府制定的稳定基本计划，共同将过剩设备废弃。政府设立特定萧条产业信用基金，为处理过剩设备提供必要的融资。同时，将萧条严重的地区指定为特定萧条地区，制定了实行雇佣对策的特定萧条地区离职者临时措施法，以及特定萧条地区中小企业对策临时措施法，对中小企业进行融资支持，对萧条地区实行公共事业的重点分配。
1978年7月，日本政府为加快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发展，颁布了《特定机械情报产业振兴临时措施法》，将机械、电子、软件开发三大行业列为政策扶持重点，指定电子医疗器械、集成电路、数控机床等88种设备或机种为法律适用对象。
此外，日本政府继续实施因石油危机而搁置的产业布局政策，具体包括公布工厂再配置促进计划，指定北海道、冲绳等12道县为工业诱导地区，研究城市与农村一体化的“田园城市”建设问题。由于产业结构的调整和转变，日本经济很快恢复了活力。取代重化产业的是汽车、电子等加工组装型产业。在支持企业海外投资，扩大政府间经济合作这一方针下，以美国市场为中心的日本汽车产业在70年代以后迅速扩大出口，特别是石油危机之后汽油价格上升，对低燃料的小型汽车的需求快速增长，日本汽车的份额因此迅速扩大。与结构萧条产业的停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的汽车生产辆数在70年代后半期持续稳定增长，到70年代末已经可以与世界上最大的汽车生产国美国相抗衡。
石油危机对日本企业最大的冲击在于打击了企业通过间接金融筹集设备投资资金的积极性，企业关注的重点从原先的扩大设备投资事业转移到了通过节省能源和节省劳动力来降低生产成本。因而，日本企业纷纷开始实施“减量经营”的办法，其核心就是节约高涨的能源消费、压缩负债、通过节省劳动力的方式来削减成本。
在节省能源方面，石油化工、钢铁、造船等行业出现了为了削减成本而废弃设备的现象。以这些行业为代表开展的节能活动，使日本制造业的单位能耗在石油危机后出现了大幅下降。特别是化工等行业，逐渐低于制造业的平均水平。在雇佣调整方面，企业为减少投入，控制正规员工的录用，转而采用根据经济周期波动能够进行即时调整的非正式员工。在尽可能维持长期雇佣的同时，利用缩短劳动时间、削减录用人员，招募派遣、迁移、自愿退职人员等手段进行雇佣关系的调整。同期的联邦德国，由于雇佣调整导致了近百万人失业，相对而言，日本的政策则显得相对温和、有效。
实现经济“软着陆”
“尼克松冲击”、“日本列岛改造论”、“第一次石油危机”造成70年代日本汇率上升、通货膨胀、企业成本攀升、企业投资增长率下滑、信贷紧缩、节能压力加大等新问题。但通过政府的产业结构调整引导和企业的节能、劳资关系协调，日本很快克服了危机。1979年，伊朗革命引发了第二次石油危机，但日本消费者物价的上涨在1980年以7.8%的增幅达到了顶峰，名义工资的上涨率也仅为6.3%，相比第一次石油危机，物价只有小幅上涨，并没有出现明显的经济不景气征兆，日本在较短的时间内就摆脱了第二次石油危机的影响。与此同时，日元的升值缓和了进口产品价格上升带来的影响。日本经济的产业结构和发展方式出现了四个明显的变化。
一是改变具有“重大长厚”特点的重化学工业结构，开始实行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短小轻薄”的技术、资本密集型产业的战略转变。
二是服务业的重要性增强。1973年到1985年期间，日本服务业年平均实际增长率为4.4%，超过制造业整体4.2%的水平。1973年-1979年期间，日本第三产业在劳动、资本两方面都显示出了比第二产业部门要高的贡献度。
三是节省劳力投资带来了工程机械化、自动化的发展，商业、服务业、建筑等部门逐渐取代了制造业部门在经济结构中的中心地位。
四是经济软件化、服务化的趋势进一步明显。70年代后，日本个人消费中，住房、医疗保险、服装服务的比重下降，交通通信服务、文化娱乐服务、教育服务的比重上升，与国民生活变化相关的服务性支出呈现上涨趋势。
(段愿整理自浙江省社科院课题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