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辅是好帮手还是“头号敌人”?

2013年11月22日09:42  新民周刊

  是好帮手还是“头号敌人”?

  人们把教辅放在“快乐学习”和减负的对立面,对教辅深恶痛绝,根本原因是大量低质量的教辅让学生陷入题海。

  撰稿|埃莉诺

  实体书店里人气最旺的区域永远是卖教辅的,家长们在铺天盖地的辅导书丛里翻淘和憧憬孩子的未来。不少学者将教辅竖在了“快乐教育”的对立面,有的学生也以考试结束时的“虐书运动”表达愤懑。教辅究竟是辅助学习的好帮手,还是教育的“头号敌人”?

  减负=消灭教辅?

  “零作业”是减负的终极目标?

  很多教育专家都不赞同“学而不习”的概念。浦东新区初中语文教研员夏智说,“学”是传授与接受,“习”就是训练或锻炼。在一个人的成长和发展过程中,任何一种能力都需要经过训练这个环节来完成。认知是成就能力的基础,“练”是成就能力必不可少的手段。学生的学习过程,一定是传授知识、接受知识和训练融为一体的过程,没有相应的规范化的训练,比较高品质的学习能力是很难形成的。

  “现在很多人反对‘作业’,反对‘教辅’,只关注了作业的量,而没有很好关注‘作业’的指向。”

  而在华东师大语文教育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王意如看来,教辅有着更广泛的作用。“教辅是个非常宏大的概念,补充课堂学习的习题是一种,广义上来说,课外学习读物也是。教辅的功能不仅仅是课堂教学的辅助,补充或重复课堂讲的内容,它本身也是一种学习,给学生提供新的自主学习方式。”

  教育者关心学生的“均衡发展”和“个性发展”,从知识层面来看,课堂教学有课程标准约束,课堂里老师教授和布置的作业是面向全体学生的,注重“均衡发展”。有些学生觉得课堂教学获得的知识不够,自己有能力学更多东西,教辅就提供了自主学习的方法,是为学生“个性发展”服务的。学生可以自己找课外书来学习和练习,制定学习计划。学习方式是多样的。

  “比如学生在课堂上学了徐志摩的诗,他觉得很有兴趣,就可以去看徐志摩其他的诗或关于现代诗的材料,好教辅可以为他指明学习现代诗的方向。”王意如也补充道,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个性,各自的需求不同,对于课堂内容掌握有些吃力的学生,需要在课后做更多的基础练习,练习型教辅对他会有帮助。

  在她看来,人们把教辅放在“快乐学习”和减负的对立面,对教辅深恶痛绝,根本原因是大量低质量的教辅让学生陷入题海,无休无止重复练习,非但无益而且有害。“编写精良的教辅是指导学生学习,差的教辅就是一本题海。”

  低质教辅“三重罪”

  谁的青春没有遭遇过“渣辅”?

  不少人在学生时代受过低质教辅的荼毒,归纳一下,低质教辅有“三重罪”。

  第一重罪是拔苗助长。

  “数学滚出高考”的网络呼声源于很多人对这门学科的积怨,但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霸”王凯凯认为数学很重要,“虽然日常生活中用不到微积分等比较高深的数学知识,但数学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思维能力,应对挑战的心态,以及分析问题的逻辑。而且数学是很多学科的基础。”

  对于文科学生数学也很有帮助,数学思维好的学生写议论文,结构严密,逻辑清楚,思维有深度,不会让华丽的引经据典沦为一盘散沙。

  而为什么一些学生对有用的数学如此反感?一位执教数学多年的教师坦言,学生其实是对教辅和考试中出现的偏题反感。“教辅上一些刻意炫技的难题,剑走偏锋,技巧性很高,考查知识点的作用不大。而且这种题往往只有一条道路通罗马,可能有人试了几种方法解不出,有人刚巧试对了题目就解开了,有很大的机会运气成分,和能力与智力未必有关。”这样的偏题常常出现在追求难度系数的教辅中,挫伤学生对数学的学习热情。

  数学不是个特例,其他学科教辅也存在“以难为胜”的情况。家长为了让孩子“赢在起跑线”,选择教辅时会对难题趋之若鹜,很多教辅的编写脱离了课程标准的要求,大幅度拔高难度,学生做题错误率升高,打击了对学科的积极性,甚至厌学。

  第二重罪是误导学生。

  大量粗制滥造的教辅,在编写中毛病百出,且不说错别字连篇,答案错误,让学生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痛苦,有些教辅传授学生在考试中看似“万能法宝”的经验,其实这些总结的应试方法对学习很有害。

  在语文考试,现代文阅读训练中有一些信息筛选类题目,低质教辅的着眼点不在于提高学生的信息筛选能力,而是教学生如何对付这些筛选题。比如让学生背一些程式化的句子,“通过……体现出……”,直接套用在任何题目中。

  “这样的训练对学生的思维能力没有好处,还会彻底破坏孩子的学习兴趣,因为孩子觉得做这些题很无聊。命题者也在不断探索,出的题很难套用,一般套用固定句式的答案都不会拿满分。”王意如说。

  “套题技巧”也经常会出现在作文辅导书里,有些教辅干脆教学生背一篇材料作文,然后通过“三步跳”,任何作文题目转三个弯都能落到这个材料上。

  “比如命题是《玩》,很多人交上来的卷子是一篇游记,或者回乡探亲的感悟,一看就不是临场发挥写的。”王意如发现套题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她参与高考语文阅卷,也是上海中学生作文竞赛的评委,她主编的杂志《中文自修》经常会出一些征文题目,在各类语文考试和竞赛中,经常会看到套题的作文。她明确表示,高考中套题的作文不可能进一类卷,只可能在二类和三类之间徘徊。

  “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作文,语言运用娴熟,文字流畅,逻辑思维严密,作者必然有丰富的阅读量和广泛的知识面,低质教辅是教不出的。”低质教辅非但教不出优秀学生,还可能将原本非常有想象力和文学天赋的孩子,教成因循守旧的平庸之材。

  第三重罪是低质重复。

  面对铺天盖地的教辅,家长很难搞清什么样的教辅最适合自己的孩子,往往会买很多回家,在数量上就给学生造成了压力,孩子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做题。

  语文课本上对古文、世界名著、近现代作家著作都会节选一部分,学生如果有兴趣了解更多,可以自己在课外找原著来看。教育部制定的语文课程标准,会根据孩子的年龄制定一些推荐书目,鼓励孩子多读多看,有比较好的知识积累。

  但教辅上的题目消耗了学生大量课外时间,没有闲暇去积累丰厚的学养。低质重复的题目即便短期对成绩有些微帮助,对孩子长远的思维发展却很不利。

  王意如见过很多从中学输送进高校的学生,只会埋头做题目,文学素养根底很浅。华东师大为大二大三的学生配备了“后期导师”,有一年王意如任“后导”,带了九个中文系学生,竟没一个看过四大名著中任何一本。问他们上中学时干什么了,都说做题去了。“学生学养太贫乏,在大学学习时就会有压力,毕业走上教书育人岗位也会力不从心。”

  很多学生感叹进了大学“毁三观”,因为他们在中学阶段对文学作品和作家的理解肤浅而片面,只有标签化的印象,进入大学以后才了解更深入,思维方式会发生转变。

  如何选一本好教辅?

  “60后”、“70后”印象中的“教辅”,更接近课外书的概念,偶尔有几道趣味题,算算类似鸡兔同笼的问题。而现在教辅的意义越来越等同于练习册。

  夏智认为,现在使用的“教辅”这个概念,就市面上流行的一些读本来看,很难保证是“教辅”,确切讲是“学辅”,是练习。“教辅”应该是教师在教学之后,为了强化教学目标,编写出来的辅助读物,不是练习。

  比如初中有唐诗鉴赏单元,要是从拓展学生的知识面角度来说,呈现给学生的“教辅”,应该是能让学生拿到这本书后,通过学生的自我阅读,构建对唐诗的比较全面的认识。但现在市面上流行的仅仅是练习,与拓展学生对唐诗的认识无关。

  在新加坡、香港、台湾等华文社会,书店里也有大量的教辅。夏智了解下来发现,港台教学参考书编写得非常出色,教师拿到一本参考书后,按照参考书的要求和相关材料就能达成教学目标,教辅的意义,不是内地这样指向考试能力训练的练习题集。

  “如果从真正‘教辅’的意义上来说,学生在挑选‘教辅’的时候,应该根据自己的学习需要,通过对‘教辅’的使用,能切实起到提升学习能力的作用,能切实拓展自己的知识面,这应该是学生挑选‘教辅’的标准,而且‘教辅’也不能仅仅局限在考试学科上。”

  在中高考指挥棒下,练习型教辅也有其存在价值。

  王意如举了个例子,课程标准要求教学中有综合性学习,运用多样化的学习方式,有些学校会引导学生做小课题研究,写论文。但这样的综合能力难以在标准化考试中体现,花时间精力做课题研究,并不能保证在考试中取得好分数,所以开展综合性学习的学校只是凤毛麟角。

  整个教育评价体制是和考试成绩挂钩的,对教师和学生的考核都主要看分数,而分数来自反复练习。“答题有一定的技巧,高校学者也未必能考好语文高考卷,因为题型不熟悉,所以学生还是要做一定的练习,但要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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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N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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