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纸迷金醉及时行乐--晚清旗人生活写真(图) | |
---|---|
http://www.sina.com.cn 2004/11/05 09:56 新浪文化 | |
清末身着旗服的妓女 遛鸟的老人 对于清代之前北京灿烂的剪影,我们仅能雾里看花似地触及到它的文化深境。它真实的龙体在云中漫步,只透出些模糊的光芒来,令人如观水月。 我们眼中鲜活的北京城是晚清以后的北京城,是老舍笔下的北国之都,是饱含着悠闲风情与热烈血腥的煌煌帝都,它气宇轩昂、惊恐不安,带着含蓄而激烈的诗情向我们走来。 明清时期北京城的常住人口大体上一直保持在70万左右,到了晚清基本上也就这样。那时,一共有20多万满洲人住在皇城外围的内城里。正如巴尔扎克所认为的那样,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造就了风雅生活。晚清时期,满洲人骁勇的野性荡然无存了,漫长的富裕闲雅把他们身上最后的一点草原血性磨掉后,他们便驯服地在繁缛礼节和声色犬马中消遣人生。从某种角度来看,晚清旗人文化将儒文化所倡导的艺术式生活发挥到了极致。 旗人们喝茶、哼京调、嚼蟹、放风筝、揉胡桃、放鹰、溜狗、喂鸽子、拈香、游庙、爬山、练书法、画画、讲狐狸精、吹笛、看戏、煨人参、养鸟、下棋、猜拳、浇花、踢毽子、斗鸡、斗草、斗促织、搓麻将、服春药、抽鸦片、逛妓院、侃大山、抽水烟、参加宴会、议论时事、嗑西瓜籽、生儿子、睡大觉。他们大多已不会讲满洲话了,他们操着一口流利圆润的京腔,提着漂亮的鸟笼,“您哪,您哪”地在北京城里悠闲自得地游来荡去。 老舍说,在清朝最后的几十年,“上自王侯,下至旗兵,旗人会唱二簧、单弦、大鼓与时调。他们会养鱼、养鸟、养狗、种花和斗蟋蟀。他们之中,甚至也有的写一笔顶好的字,或画点山水,或作些诗词——至不济还会诌几套相当幽默悦耳的鼓儿词。他们没有力气保卫疆土和稳定政权,可是他们会使鸡鸟鱼虫都与文化发生最密切的关系……”“就是从我们现在还能在北平看到的一些小玩艺儿中,像鸽铃、风筝、鼻烟壶儿、蟋蟀罐子、鸟儿笼子、兔儿爷,若是细心的去看,就还能看出一点点旗人怎样在最细小的地方花费了最多的心血。” 旗人们成了纸迷金醉的及时行乐者,如画的江山像摆置在案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洋人的军舰在长江里游弋,巨额的白花花银子不停地往外流,北方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遭到瓜分,200多个不平等条约被强迫签订,国家被强暴,人民被屠杀。欧洲人甚至组成联军乘坐铁甲大舰数度光临北京,把无数的奇珍异宝抢劫一空,然后一把大火将“万园之园”圆明园烧为灰烬。这种时候,八旗子弟也曾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对于洋人,他们是无论如何是惹不起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纵横天下的八旗兵了,还是保住自己那条命要紧,忍一忍就什么都过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身边的危险一过去,旗人们就又高兴起来,纷纷开始喝小酒,提着鸟笼到一片金黄之彩的皇城下闲逛。他们重又“舒舒服服地坐在松柏下的藤椅上品茶,花上两毛钱就耗过一个漫长的下午;在那个地方儿,在茶馆儿里,吃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喝白干儿酒。他们重又三三两两地聚在浓翠的垂柳下乘凉,或是在什刹海的明波上泛舟,或是到西山八大处去消夏,或是到玉泉山上打一壶天下第一的泉水回来品茶,或是钻进漂亮的菜馆里去吃芸豆糕、千层酥、佛手卷、酥合子及奶酪。画眉那宛灵娇亮的叫声拔弄得人浑身酥软,贵族们悠哉悠哉地呷口香片茶,有时候高兴了,便学着小尼姑哼几句《思凡》里的段子: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瞧着他。” 春暖花开的日子正好放风筝,夏日炎炎只有在茶馆里听蝈蝈叫、斗蟋蟀儿,秋天可以赏菊,冬天便在家里看飘雪吃涮羊肉。狗日的洋鬼子在大清国头顶上屙屎撒尿,这可真令人愤怒,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咱斗不过别人,好在大清国有的是金山银山,洋人搬走了一些,咱还剩下一大半呢,何况还有英明的皇上替咱撑腰,这样仔细一想,贵族们心头的阴云也就散去了。老舍曾说:“人是兽,钱是兽的胆子。”大清国有的是银子,尽可放开胆子去寻欢作乐。 旗人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泡茶馆,老北京的茶馆,大体上可分三类:一是清茶馆,只供应清茶,偶尔加杂耍、鸟鸣;二是书茶馆,除了喝茶之外,另外还加有各种评书、京韵大鼓、梅花大鼓。茶客们买上杯清茶,再弄点五香瓜子、焖蚕豆什么的,那份逍遥真是赛过神仙。茶馆里有手持一把折扇的堂倌,上面写着鼓词曲目,茶客花几吊钱就是了;三是棋茶馆,茶客们在里面可边喝清茶边下棋。茶馆的样式颇有点古朴老式,里面放着大八仙桌,大长板凳。在老舍的笔下,老北京的茶馆“屋子非常高大,摆着长桌与方桌,长凳与小凳,都是茶座儿。隔窗可见后院,高搭着凉棚,棚下也有茶座儿。屋里和凉棚下都有挂鸟笼的地方”,玩鸟的旗人“每天在遛够了画眉、黄鸟之后,要来这里歇歇腿儿,喝喝茶,并使鸟儿表演歌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