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迪

　　诺贝尔奖桂冠诗人聂鲁达的第三任妻子玛蒂尔德·阿露霞临终前写下的自传《我与聂鲁达在一起的日子》最近译成英文，由斯坦福大学出版社于2004年10月出版，算是为纪念聂鲁达诞辰100周年的所有纪念活动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聂鲁达的生前好友、《聂鲁达传记》作者特特保穆这样评价道，“她没有将秘密带进坟墓，而是在绝望中找到勇气，写出了一部伟大的爱情故事。”
　　
　　流亡中的“偷情”

　　玛蒂尔德·阿露霞于1912年出生在智利南部一个普通家庭里，从小进入演艺圈，1946年在智利圣地亚哥的一个音乐会上第一次见到诗人聂鲁达时已作为演员和歌星闯荡了整个拉丁美洲。首次相遇不过是逢场作戏，3年后他们在墨西哥城再次相遇时，聂鲁达得了奇怪的静脉炎，已在墨西哥音乐学院教书的玛蒂尔德给他做护士，两人之间产生好感，但聂鲁达是有妇之夫，所以她把这种关系看成是“偷情”。聂鲁达被智利右翼分子迫害而流亡时，他俩辗转欧洲和美洲，多次秘密幽会，流亡中的“偷情”使双方异常兴奋和激动。1951年聂鲁达应邀在柏林国际共产青年节上发言时，邀请玛蒂尔德前往唱歌助兴，两人的关系第一次在朋友中曝光。也就是在这次大会期间，他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他俩突然相爱了，偶尔的逢场作戏已不能满足他们想厮守在一起的愿望，于是聂鲁达把当时的第二任妻子遣派回智利，让她与政府周旋，解除对他的逮捕令，他自己则与38岁的红发女郎玛蒂尔德逃到了意大利。

　　在意大利同居的日子里，聂鲁达作为流亡诗人，从既大胆豪放又温柔细心的玛蒂尔德身上得到不少灵感，创作丰富，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日益加深。聂鲁达常常给玛蒂尔德一些意外的礼物——脍炙人口、流芳百世的情诗，最意外的礼物是1952年的一个晚上，聂鲁达把她拉到海边，为她戴上了一枚戒指。他们在月光下自行举行了一个别致的“婚礼”，两人对着月光发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两人从此永不分离。当然，这个“婚姻”既不被法律所承认，也不被世人所认可。

　　聂鲁达一生共娶了三位妻子，并且风流韵事不断，但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世人关注的是那些不朽的爱情诗篇，而原谅了他的婚外情。

　　情诗与绝望的歌

　　聂鲁达一生热衷于诗歌、爱情与政治，20岁那年(1924年)因为《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的出版而一举成名，1927年，智利为表彰聂鲁达的诗歌成就，把他作为名誉使节派往缅甸，从此他开始了长期的外交生涯，他后来出使的国家包括新加坡、阿根廷、西班牙、墨西哥、法国等等。1943年他被选为参议员，并加入智利共产党，但在智利宣布共产党为非法党派之后而被扫地出门，并开始流亡生活，直到1952智利政权被左派夺回来之后才得以回国。

　　这位多产诗人具有传奇的一生，共产国家承认他的政治功绩，西方社会承认他的诗人天赋，他得过各种各样的大奖，包括名誉博士勋章，1950年国际和平奖、列宁和平奖、斯大林和平奖，以及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

　　1930年聂鲁达娶了第一位妻子玛丽亚，1936年分居。在此之后的18年里，他与德丽亚·德尔·卡丽尔生活在一起，并于1943年在墨西哥结婚，但这第二次婚姻不被智利所承认，直到前妻过世才正式生效。智利这个南美小国，政治动荡不安，法律陈腐保守，一旦结婚就不允许离婚。

　　聂鲁达的第二任妻子德丽亚比他大20岁，一直是他的政治同盟、战友兼评论家，也是一个母亲形象，但她从来不料理家务。聂鲁达近50岁时，德丽亚已快70岁了，此时的聂鲁达想要一位年轻一点的女人陪伴，想过家庭生活。活泼、性感的玛蒂尔德比他小8岁，除了喜欢唱歌以外，还喜欢做饭烧菜、种花植草、养狗喂鸟。玛蒂尔德在自传中透露，聂鲁达爱上她是因为她不懂政治、不懂诗歌。聂鲁达的诗人朋友说，就像德丽亚曾经培养塑造了聂鲁达，聂鲁达转过来又培养塑造了玛蒂尔德。在与聂鲁达相处的日子里，玛蒂尔德提高了文学修养，聂鲁达则从她那里吸取了民歌素材和创作灵感。

　　伟大的波西米亚精神

　　玛蒂尔德从小就具有波西米亚精神，她不计名分、不把社会习俗放在眼里，她同意让德丽亚保留“皇后”地位，并让聂鲁达继续维持法定婚姻，她只在暗中享受他给予她的秘密“桂冠”，他们之间的秘密关系直到1957年才被发现。当德丽亚知道聂鲁达在外有情妇后，逼着他立刻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没想到聂鲁达在众叛亲离之下选择了情人玛蒂尔德，永远离开了德丽亚，众人为此而同情、偏向于这位合法夫人，直至今日，文学圈内的人仍然认为德丽亚对聂鲁达的奉献高于玛蒂尔德。1966年德丽亚去世后，聂鲁达和玛蒂尔德正式结为合法夫妻，但在玛蒂尔德心里，自从1952年那个月光下的婚礼，聂鲁达就是她的终身爱人了。

　　聂鲁达在生命的最后20多年时间里的许多作品都是为玛蒂尔德所写的，其中最有名的是《船长之歌》《100首爱情十四行诗》等。

　　玛蒂尔德的自传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政变”讲述了1973年9月智利政变以及两周后聂鲁达突然病逝的过程；第二部分“流亡”倒叙了1951年至1952年聂鲁达流亡的日子和他俩逃到意大利之后那段鲜为人知的秘密生活，包括秘密婚礼以及她的不幸流产等隐私；第三部分“幸存者”描写了她的孤独与悲哀、聂鲁达逝世后的世态炎凉、以及她怎样在智利政变后将聂鲁达的诗稿和自传手稿偷偷带到国外找人编辑和出版的艰难过程。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共同生活的日子里，聂鲁达仍然风流不减、韵事不断，但玛蒂尔德在自传中对此以及她所受的委屈只字不提。她在他死后为保护及出版他的手稿尽心尽力，这一切都使得聂鲁达的崇拜者们不得不感佩。

　　(编辑：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