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造反派冲进了家--和爷爷朱德一起的日子(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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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01/25 18:05 光明书摘 | |
奶奶在大卡车上挨批斗 1967年2月的一天,我从学校回家,走到中南海门口时,看见迎面开来几辆装着高音喇叭的大卡车,车上竟站着我的奶奶。她的头上顶着一个高高的纸帽子,上面还写着“走资派 随着那卡车越来越近,我怕奶奶看到我更加难过,就把头埋在路旁围观的人群里,偷偷地流泪…… 回到家里,我不敢把我所看到的一切告诉爷爷和其他工作人员,只是悄悄地和肖阿姨说了几句,并且嘱咐她不要说出去,不要让爷爷知道。 我和肖阿姨正商量着等奶奶回来后怎么安慰她的时候,奶奶已经进了家门,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说:“我今天可算是经风雨见世面了!” 她说得那么坦然,就好像是从战场上归来那么豪迈。奶奶啊,她在家人面前,在爷爷面前,把在寒冷的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的屈辱全都在内心深处藏了起来…… 然后,她又跟爷爷和其他秘书讲述了游街的路线等情况。 奶奶对爷爷说:“妇联的造反派很多都是年轻人,大部分都是刚从学校进机关的,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历史!” 爷爷安慰奶奶说:“群众是通情达理的,你要每天到机关去,和群众在一起,他们就不会天天斗你了。将来总有一天能搞清楚的!”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奶奶曾多次给我讲过这样的话:“你爷爷说过,他这一生,有两段最艰难的日子,一段是长征时期跟张国焘斗争的那段日子,一段就是‘文革’我们挨批斗的日子。” 我们都无家可归了 1967年3月的一天,担任爷爷卫士长的郭仁叔叔找我谈话,他说已经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你们这些子女,不得再进入中南海了。 那时,爷爷奶奶身边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安慰。我不但能常常帮他们了解一些外界的情况,并且一有空,就去厨房里帮厨,从生活上照顾他们。 听到这话时,我就想,这是对爷爷的进一步迫害,他们不让我回来,其实就是要从精神上进一步折磨爷爷和奶奶。 临离开中南海的那天晚上,爷爷奶奶专门找我谈了一次话。 爷爷叮嘱我:“你出去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参加什么组织。” 想到再也不能和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朝夕相处了,想到当年那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现在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老人了,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奶奶掏出手绢给我擦泪。从来不给我零花钱的奶奶,第一次将40元钱塞到我的手里,说:“现在外面很乱,一定要记住爷爷的话,千万不要参加什么组织,生活上也要靠你自己了……” 奶奶说着,就把脸背了过去…… 郭仁叔叔在一旁安慰我说:“如果真的没地方去了,就到我家去吧。” 但没过多久,他也离开了爷爷去了“五七干校”。 离开了中南海,离开了爷爷奶奶,我实际上就没有可去的地方了,有时住在学校,有时住在亲属或同学家。我的两个在哈军工上学的哥哥放假回到北京后,也是无家可归,只好寄宿在陈赓的家里。 当时在中南海,许多首长的家庭都和我家的情况差不多。谭振林的儿子谭小光和我是中学同学,自“二月逆流”之后,他们家也接到了通知,他们也不能再回中南海了。他们被安排在北京兵马司胡同的中直招待所里栖身。那是一座六十年代建造的三层小楼。开始时,只在一楼给了他们一间房子,中央警卫局每月只发给每个孩子25元生活费,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因为他们家有六个孩子,住在一起实在太挤,几经交涉,才又给他们调了一间。至于刘少奇、邓小平等其他人家里的孩子们,那惨劲就甭提了…… 到了1968年,中央“文革”以“对我们这一群孩子还是不放心”为借口,在立水桥的少年管教所专门设立了一个所谓的“可教育好子女学习班”,并由谢富治担任班长。这个班共收容了65个孩子,其中有叶剑英、薄一波、彭真、谭振林等一大批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后代…… 当时,我没有被那个残酷的“学习班”收容进去,可谓万幸,我在外面,虽然有“人身自由”,但生活上,也如他们一样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