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邀请《钱江晚报》副总编辑徐澜女士为我们带来演讲及互动问答，大家掌声欢迎。

　　徐澜：感谢新浪和上海交通大学的邀请，这个月长夜班，没有时间做PPT，只能面对面跟大学生交流，这种互动的感觉真好！刚才我发了个微博，然后很快有同学给我纠正了，他说今天到场的有来自全国130余所高校近350名同学，除了本科生外，有很多博士、硕士、青年老师，还有深受同学们欢迎的谢老师，谢老师曾经到过我们浙江日报报业集团做过演讲，我深受启发。

　　今天我要讲四点。第一，我讲一个小插曲，昨天我问我女儿，我要来上海参加传媒节，你怎么看待报纸？她说我不看报纸了，我就看微博，上面新闻都有了，而有些新闻你们报纸不会登的。我说那过不了10年，等你们有经济能力都不买报纸了，妈妈不就要失业了吗？她说政府还是需要你们的，你们还有二十年好活。她从小在我们浙报的院子里长大，小时候学的跟妈妈工作联系最紧密的一句话，经常听到妈妈在打电话说某某某，把你的稿子传到库里。库是指我们的稿库，她三四岁的时候就老是问我：他们为什么总是把稿子传到你的裤子里？

　　90后们出生就是鼠标手，他们共同的特点，从QQ开始，已经开始产生一种付费的习惯，购买Q币，或是在APP里花个六块钱买小游戏或实用的英语词典。反而是我们6070后的人不善于付费，觉得六块挺贵的。现在我们传统媒体在做的努力，都是要迎合和讨好90后和00后。这样将来以便于我们刚才说的那些区域媒体的品牌继续延续下去，将来我们生存的品牌会有多种形态，或者更多是展现在手机终端上。

　　第二点，我介绍下钱报，我们是1987年元旦创刊，在晚报都市报里算是报龄比较长了，当年是中国晚报“四小龙”：扬子晚报、齐鲁晚报、钱江晚报和羊城晚报。27年了，今天的钱江晚报特色是“玩跨界”。除了我们主报有一百万的发行量以外，我们还有地铁视频、户外LED两千多块屏及进军电视，如果大家到了杭州火车站，正对着出口处就是钱报这块巨幅电子屏，我们放一些钱报新闻和钱报宣传广告片，此外，我们也制作数档电视节目在浙江影视频道进行播出。跨界才能生存。大家都知道全媒体的标配是微博、微信、网站、APP产品。最有积级性的是我们的广告经营团队，他们知道市场上要卖报纸广告的话，一定要买一送N多的平台，那么微博、微信就是一个平台，所以我们在微博微信矩阵里面，比较活跃的是杭州吃货、爱购、杭州房产、悠游天下。而目前采编团队的新媒体推动还要靠内部奖金的设置来倾斜。

　　第三条，主编要向总经理转变，每一位记者编辑都是营销经理。去年陈序写了《主编已死》，我的一个前同事，现在是搜狐客户端IT主编潘跃飞写了《主编消失》。那么，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一个死魂灵，但我不承认，我只是身份变了。

　　在90后眼里，主编是什么呢？我从网上找到了一段，说是：“一个主编坐在一个封闭的小屋里，对所有的新闻选题进行指手划脚，比上帝还上帝，他从不生产内容，只是负责消减内容，以维护舆论导向的正确性，他是公众平台里唯一的隐形人”。这让我想起一个美剧《纸牌屋》，大家看过吧，就是一个很有抱负的女调查记者，她从一个传统的纸媒大报跳槽到一家网站，有天她写了一只稿子，按贯例发给她的主编审稿，但网站主编说如果你觉得合适你就发吧，不需要我审稿。在自媒体时代，主编可能确实已经慢慢不再那么举足轻重了。

　　第四条，大家都在唱衰，我作为这个传统纸媒行业干了二十年的，怎么办？既不妄自菲薄，也不盲目乐观，所以就是做好八个字吧：“扬长避短、骑马找马”。我们的影响力、品牌和用户要进行打包贩卖，以内容营销的模式为纸媒的每一滴影响力赢得利润。也就是说把报纸做成一个产品，产品是什么呢，产品是服务；服务是什么呢，服务是体验。在今天，如果我不是和在座同学们在微博上互动，我就不会马上纠正我今天发言的有些内容。因为我要考虑到我今天的受众是谁，是以本科生为主还是以研究生、博士或者是有老师在，肯定要调整我的演讲内容，要不然的话，我跟你们就不能完成互动，或者我说的话你们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我想，不管你做的是传统的报纸内容，还是网站、微博、微信，都需要有经营产品的概念。记者根据读者或网友的需要来写稿，以前我们记者写完稿子就不管了，或者部主任在谈版会上自己拍拍脑袋觉得这个选题重要，现在我们写稿子，会有第二天数字报阅读率排行榜的反馈，就是说排名前十的是哪几篇报道，排在后面的是哪几篇报道，有时候偶尔会有广告版面的阅读率超过新闻版面的阅读率，还有根据微博上网友对报道的反馈和评论，接下来我们的报道会根据这个方向进行微调，就是什么样的报道要加强，什么样的报道会放弃，什么样的言论我们要强调，这样写出来的稿子才会接地气，字字生根。

　　就像我女儿这一代90后所说，新闻在微博上都有了，但为什么我们还是要读报？真的要把新闻产品做好了的话，还是有很多功夫要花的，现在网站也好、各种客户端也好，还不能做到深阅读。这就是为什么调查记者这两年非常非常吃香。像我们报社专门有个机动部队，全国一有啥事，他们就是119，他们就要出警。基本上大家都以能够加入这个团队为豪。今天记者做调查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像考古一样，非常非常艰辛，因为他要还原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是我们现在杂草丛生的网站这个生态里多没有的，这是我们传统媒体的优势。我们像考古一样把它去伪存真，也就是说我们是靠调查型记者来慢慢树立或者更加巩固传统纸媒的品牌，特别是一个区域性媒体要获得不可动摇的地位，而这种地位一定是江湖老大，这个江湖只有老大才能活得滋润，连老二生存下去都非常困难。所以大家都摒着一口气，要把纸媒传统的优势进一步扩大，在某个区域收获读者尊敬，这就是之所以我们传统纸媒还没有死，这就是我们的精气神！

　　最后我自问自答的三个问题。

　　第一个，纸媒的寿命到底有多长？第二个，数据为王的时代是否还需要内容为王？第三个，纸媒的广告盈利能力还能撑多久？

　　第一个问题，其实在美国，纸媒消亡速度可能更快，但是在中国，暂时还不会。因为中国的城市化进程远远没有达到西方国家那么高，当然传统纸媒下滑的速度非常快，可能五到十年还是个胶著期，十年以后会下滑更快。

　　第二个，大家都认为数据为王，包括我们浙报传媒，大家都认为它连连涨停，它的内涵可能就不是报业了，他可能变为一个游戏概念股了，边锋和浩方为我们带来2000万个优质游戏用户，怎么让他变成我们需要的读者，或者我们现有的读者怎么成为边锋平台里的用户，这就相当于是在打造一个文化综合体的概念。就是说内容还是很需要的，这个内容是为我们数据库平台引流，比如说我们发行的数据库，我们有非常精准的住在哪个小区，几幢几单元是谁，这样的读者数据库。我们也有很精准的每次我们搞读者俱乐部活动留下的电话，比方说看房团、看车团，还有我们微博、微信平台里面的数据，而这都是通过钱江晚报这份报纸的内容来导入的。

　　第三个就是说，纸媒广告的释放能力还能持续多久。今年上半年有一个广告排名，第一上涨的是广播，第二上涨的是杂志，第三是电视，报纸是略微萎缩。报纸的利润肯定不能仅靠卖版面了，可能需要通过另外的平台相叠加，如线下活动、新媒体平台，甚至介入房子销售，卖一套收一套提成。所以尽管纸媒的新媒体实践都以烧钱为主，但为了搭建新平台的需要，这样的投入是必要。　　

　　我最后还是要说，我前面干了二十年纸媒，接下来还想再干二十年。谢谢大家。

　　提问：

　　问：对于都市报的本土化，对于服务于市民的都市报来说，之前有老师讲了，本土化是纸媒市场竞争的一个根本。我想问的是钱江晚报目前就是在本土新闻资源的开发上面，在采编新闻方面，主要从哪几个方面来开发，使它更加服务市民？

　　答：今天来的我们六家媒体都是本土化为特色的，我们可能在150个采编队伍中，有将近80位精兵强将是配备给本地新闻中心的。比方说新浪为什么要抓取钱江晚报的新闻，它肯定是需要知道金华发生了什么、温州老人亭怎么啦，而北京发生了什么肯定不是从我们这家报上抓取的。所以不管时局如何变化，我们一直是以深耕本地新闻作为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问：现在纸媒靠的是深度报道，在深度报道这一块，我们之前看到的“深度报道和调查报道的记者已经进入了一个寒冬时期”。你认为深度和调查记者面对的生态是什么样的？钱江晚报的深度调查报道的报道周期是多长时间？第二个问题是我之前看到过美国的媒体，有一个统计数据，社会对职业的认知，记者被排在了倒数第二位，排在技术工人之后，近几年来，记者的社会地位在下降。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答：每家报纸的考量标准是不一样的，没有单独的说谁是调查记者，我们每个部门都有一两个从事深度报道的记者，总编办牵头成立一个机动队，就是前面说的119救火队。这些队员平常没事的时候都在这个部门，说走就要走，半夜出发，像四川芦山地震，都是临时通知，半个小时就要集结好坐飞机出发。第二个问题是第一个问题的延伸，今天的记者可能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不高，因为很多时候他都在做复制黏贴的工作，或者是跑线新闻，做一些规定动作，这样下去年轻记者不能自我满足，因为他觉得没有新闻理想。但是我觉得作为调查记者，看到一则报道全国转载，或者把一名贪官拉下马，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此外，我们纸媒的广告还在持续赢利，经济地位在浙江我们学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问：钱江晚报连续七年是世界报业发行100强，六度荣膺亚洲品牌500强，，八度入选中国500最具价值品牌，品牌价值居浙江省媒体第一。钱江晚报有没有想利用这个品牌的优势，向全媒体发展，像华西都市报一样。或者是有没有一种更好的创新的形式来运用这些品牌的优势。然后请老师给我们这些现在本科，有志于向传媒发展的青年学子一点建议。

　　答：全媒体战略体现在各家都市报都有，我们有钱报网，有APP，有微博微信，我们的APP叫浙江24小时，是滚动的浙江本土化的新闻APP，我们还有一个钱报生活网，是本地化的送货物流，依靠报纸发行队伍来送柴米油盐茶生鲜，免运费。　

　　给青年学子的建议，一定要重视实习经历，同时这两年我们招聘已经不在传统的新闻传播专业招应届生了，报纸在玩跨界，我们缺少播音主持专业、技术人才，所以大家在座的如果是传媒专业的，要多去学第二专业，比如英语、法学专业、影视制作之类的新媒体专业，这样今后找工作的话更有竞争力。单纯的传媒本科找工作会有压力。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