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东
是什么力量在推动违规项目硬上？是发展的形势迫切，必须“先上车，后买票”，还是地方政府发展的冲动，抑或部门利益作怪？这其中，是否蕴藏着不可示人之“妙”呢
1月18日，国家环保总局宣布：停建金沙江溪洛渡水电站等13个省市的30个违法开工项目。这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影响评价法》实施后，环保总局首次大规模对外公布违法开工项目。媒体习惯性地将这一事件称为“环保风暴”。说实话，笔者不大赞成这种说法，因为这只是环保部门依法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过，媒体大多已经注意到，这次被环保总局叫停的项目，绝大部分是电力项目。在全国很多地区严重缺电、加快电力建设呼声日高的大背景下，环保部门这样做需要勇气，表现出了“决不手软”的坚定态度。
这次曝光停建的建设项目，都是在环评报告书未获批准的情况下就已开工建设，有些工程已基本完成，属于典型的未批先建的违法工程。这种做法也被形象地称为“先上车，后买票”。
说到“先上车，后买票”，去年查处的铁本案件堪称典型。而且，在铁本案种种不法行为中，就有这么一条：铁本公司严重违反国家环境保护法、环境影响评价法的有关规定，未取得环保部门批复环境影响报告书即开工建设。这一条，与这次环保部门查处的这些项目颇为相似。而且，这次曝光的项目，投资额少的数亿元，最多的400多亿元，远远超过铁本。而现在，这些项目将面临与铁本相似的窘境———进退失据。继续建，肯定不行，至少暂时不行；就此停工，那么已经投入的数亿、数十亿甚至数百亿元的资金怎么办？笔者前段时间曾到过铁本工地，那些数十亿元投资沉淀在长江边上，长时间日晒雨淋，有些设备可能已经不能用了，这种场景实在叫人心痛。
如何处置今次曝光的这30个项目，肯定是一件棘手的事情。那么，板子该打在谁的身上？总不能说，环保部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因为这么大的投资就此停工，损失太大了。而且，缺电的问题还远未解决呢。相信环保部门敢于公布这些项目，把自己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就是表明一种绝不敷衍了事的态度。
要追究责任，可能需要弄清一个关键问题：这些项目为什么可以“先上车”？钱是哪里来的？土地是谁给的？按说，任何一个建设项目在开工之前，包括环保在内的诸多审批手续应当一应俱全，而且缺一不可。暂且不论这些项目的其他手续是否得到审批，仅环保一项没批，即可一票否决。既然如此，这些项目后来是谁放行了呢？有人在说环保部门是“马后炮”，为什么不在这些项目开建之时就责令其停工呢？要说责任，环保部门也难辞其咎。这样的指责让笔者想起去年采访铁本案的时候，曾听到一位环保局负责人这样叹苦经：这么大一个项目，在我们市里是头号工程，市领导直接抓，你说我们怎么办？罚也罚过了，可有什么用呢？他的话在环保部门可能有一定的代表性。或许，有一种力量在推动这些违规项目硬上。这种力量是什么？是发展的形势迫切，必须“先上车，后买票”，还是地方政府发展的冲动，抑或部门利益作怪？这其中，是否蕴藏着不可示人之“奥妙”呢？
要避免类似铁本的痛心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要让这些项目“先上车”。此番环保总局掀起的是否称得上“风暴”，就要看它能否把那些准许违规项目“先上车”的人“刮”出来。
《华东新闻》 (2005年01月24日 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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