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农电系统特大腐败案黑幕揭秘(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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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3日09:14 正义网－检察日报 | |||||||||||||||
本报讯 (记者 倪建军 吕贵民) 今年，陕西省检察机关先后在该省农电系统立案查处职务犯罪案件46件，其中大要案27件，涉及厅级干部4人、处级干部16人，涉案资金高达4000余万元。从陕西省农电局原局长王文学（正厅级）、副局长刘健民（副厅级）、总经济师李菊萍（副厅级）、总工程师苏锦厚（副厅级），到农电局处室、下属的榆林市供电局及县级电力局，共有49名领导干部被查处。
群众举报信
从1998年起至2002年，国家先后两次投资76亿元对陕西省农电系统管辖的农村电网进行改造，但陕西省农电系统少数领导干部却借机大肆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群众对此深恶痛绝，纷纷写信举报陕西省农电局局长王文学等人涉嫌职务犯罪的问题。 2002年，陕西省检察院反贪局对该省农电系统主要领导涉嫌职务犯罪问题进行初查。办案人员在西安、榆林等地经过认真调查，初步掌握了王文学等人涉嫌受贿的线索。2004年9月，陕西省检察院决定对该省农电局个别领导涉嫌受贿问题立案侦查。 2004年9月16日，以陕西省检察院为主，检察、纪检、公安、审计等部门通力协作，在全省紧急抽调近400人，对陕西省农电局及其下属单位的账目展开全面核查。在陕西省委的领导下，一场查办陕西省农电系统职务犯罪的斗争拉开了帷幕。 总经济师李菊萍先被“盯”上 检察机关经过认真研究，把突破口选在了掌管陕西省农电系统财务大权的总经济师李菊萍身上。同时，办案人员采取外松内紧策略，暗中围绕王文学涉嫌职务犯罪问题这条主线，搜集与案件相关的材料。 李菊萍到案初期心存侥幸，认为农电局的主要领导会想办法保她出去，她以为只要自己死不开口就可蒙混过关。因此，办案人员与她谈话时，她总是诉说她为工作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喝坏了胃等等的辛苦。经过反复教育，她也只交代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办案人员始终不急不躁，对李菊萍嘘寒问暖端水送饭，并联系她信得过的医院、医生为她治疗疾病。李菊萍住院期间，办案人员隔三差五前去看望，大年三十又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的病床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治身病又疗心病。李菊萍最终交代了其受贿330多万元的犯罪事实。 李菊萍被审查期间，王文学四处打探消息，甚至派农电局招待所服务员张惠霞去试探虚实。张惠霞第一次前去打探消息时，办案人员就掌握了她的行踪，并将计就计监视其一举一动。张惠霞回到单位后，四处打电话通风报信。当办案人员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张惠霞面前时，她惊惶失措，很快便交代了其受王文学指使，参与介绍贿赂的事实。随后，办案人员又从其他渠道了解到李菊萍及榆林市供电局局长刘文强等人涉嫌受贿的犯罪线索。 铁哥们刘文强交代向王文学行贿百万元 李菊萍被逮捕，张惠霞一去不回，王文学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此时，王文学的铁杆兄弟、榆林市供电局局长刘文强专程赶到西安看望他。见王文学闷闷不乐，刘文强以外出考察为名，拉王文学前往张家界等地游玩散心。旅游归来，王文学似乎“底气”壮了，他在一次职工大会上慷慨激昂地说：“我王文学一清二白，如果查出一分钱的问题，宁愿被杀头。”他甚至给陕西省委领导写信：“自己工作几十年中，从来没有占过公家一分钱。至于其他人的受贿问题，我要负领导责任。” 王文学的顽固更加坚定了办案人员的决心，2004年11月27日，办案人员决定正面接触刘文强。得知刘文强去陕西省农电局开会，干警立即赶去，获知他并未参加会议而是在西安的一家豪华酒店娱乐。晚上9时许，办案人员火速赶往这家酒店，找到了与两名小姐在一起的刘文强和王文学。看着铁杆弟兄被办案人员带走，王文学蒙了。 随后，办案人员陪刘文强去他住的房间取他的东西，一进门就在沙发旁发现现金12万元和一公斤重的“老凤祥”工艺金饼等。办案人员问：“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刘文强沉默一会儿，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说：“是一个建筑商送的，中午刚送来，晚上就让你们逮住了。”刘文强竹筒倒豆，不仅如实交代自己的巨额受贿问题，还主动交代了向王文学行贿100多万元的犯罪事实。 正在这时，刘文强的家属听到谣言——办案人员对刘文强刑讯逼供，硬把无罪逼成了有罪，便组织七八个人，企图将刘文强“救走”。办案人员用事实对他们说服教育，并允许他们与刘文强通话。声泪俱下的刘文强对家属说：“千万别听信这样的胡说八道，我真的犯了大罪。检察院的同志办案很文明。你们要是关心我，就听组织的话，不要再犯糊涂了！” 王文学走出办公室时说“不要再找我了” 顺利突破了刘文强，办案人员乘势而上，查办了榆林市供电局党委书记高治云受贿39万余元案及下属公司副经理张新林受贿38万元案，接着又查清了陕西省农电局总工程师苏锦厚涉嫌收受巨额贿赂的犯罪事实，发现了陕西省农电局副局长刘健民涉嫌受贿16万美元的线索。刘健民归案后，主动交代其另外收受他人3万美元和20万元人民币的犯罪事实。至此，陕西省农电系统窝案取得全面突破。 自刘文强归案后，平时不常去办公室的王文学开始按时上下班了，以前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不带了，手机也不用了，甚至连办公室的电话也不用，有事便直接面谈。很显然，王文学感到了他即将面临的下场。办案人员有意将李菊萍、刘文强涉嫌受贿的数字透露给王文学，他显得非常吃惊，还切齿大骂：“他们犯了杀头之罪呀！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该杀！该杀！真是该杀！” 其实，自己贪还是没贪，究竟贪了多少，王文学心里最清楚。陕西省农电系统电网改造过程中，国家1998年投入资金62亿元，2002年又投入14亿元。这些资金中，有相当部分用于购买私营企业的材料设备。用李菊萍的话说，花国家的钱不心疼，巨额资金购买的材料设备很多都用不着，至今还堆在仓库里。 2004年12月21日晚，陕西省检察院决定次日对王文学采取强制措施。22日一大早，办案人员就来到王文学的办公室，当时他正在批阅文件。面对检察人员，王文学似乎已有准备便放下批了一半的文件。走出办公室时，王文学看到门外有人在等着见他，不禁喃喃地说：“不要再找我了，从此不要再找我了……” 归案后，面对检察干警，王文学时而声嘶力竭，时而嚎啕痛哭，但很快，他开始交代自己的问题……王文学堕落史 恐惧感在金钱诱惑面前很快消失了 1946年，王文学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村，幼年时白天给人放羊，晚上在一个私塾读书；中学时又遇上困难时期，是组织推荐他上了大学。他因此成为山村首批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由一个普通工人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随着职务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手中掌管的资金越来越多，他慢慢开始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变得飘飘欲仙、忘乎所以了。 特别是陕西省农村电网改造开工以来，王文学在频繁接触许多私营企业老板后，开始羡慕有钱人一掷千金的生活，崇尚西方人无拘无束的新潮。从此他的世界观、人生观、权力观严重扭曲，自称“草莽英雄”的他沉湎于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之中不能自拔。 但挥霍享乐要靠强大的物质基础支撑，就在王文学需要金钱的时候，2000年5月富平县电力局局长为能将该局下属的富尔导线厂的产品列入农网改造计划中，特意来到王文学的办公室，将2万元钱放在王文学的桌上。这是王文学接受的第一笔贿赂。当时王文学有些紧张：这钱能不能收？敢不敢收？他犹豫片刻，还是把钱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那晚，他确实有过恐惧感，但恐惧感在金钱诱惑面前很快消失了。 交际圈不断延伸，收的钱越来越多 此后，王文学在自己把持的陕西省农电系统网罗八大弟兄，形成了以其为首的交际圈，开始向与农电局有项目和经济往来的商界发展，而后再由商界朋友向娱乐场所及情人圈不断延伸。2002年初，陕西省农电局拟筹建新办公大楼时，一房地产公司负责人找到王文学，希望能承揽工程，王文学随即安排下属一投资公司与其洽谈合作事宜。双方合作进入施工阶段后，王文学找到联络人说：“我儿子准备去加拿大上学，不知需要多少费用？”对方似乎没有听明白，过了几天也无任何“表示”。王文学恼了，开始不断找茬处处刁难，今天说工程质量有问题，明天又称要换施工队，最终迫使对方先后16次送上32万美元。 王文学不仅贪婪地在本系统的工程项目中中饱私囊，还通过封官许愿卖“乌纱帽”疯狂敛财。2002年8月，时任榆林市供电局副局长的刘文强，为谋取局长的职位，趁王文学在宝鸡治病时，给其送去5万元。后经王文学提名，当年11月刘文强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局长。为表示感谢，2003年春节前，刘文强又送给王文学10万元。2003年11月，刘文强又与府谷县电力局局长商议，为感谢王文学对其二人的提拔重用，以王文学之子的名义，在榆林一家公司为其投资100万元。 就这样，王文学利用职务之便，在为下属调动工作、职务升迁和农网改造设备招投标采购等方面，先后受贿14宗，共计人民币208万元、美元61万（其中20万美元法院认定为犯罪未遂）。 有了权和钱，很快就沉湎于美色之中 有了权和钱，王文学便开始沉湎于美色之中。他堂而皇之带着自己的情人游上海、逛香港，甚至于吃饭、出入娱乐场所都有专门的小姐陪伴。他自己也明白，那些女子看重自己的一是权二是钱，他也乐意权被情人用，钱为情人花。有一次，他带情人去香港，一家私营企业老板负责接待，情人见什么好就买什么，对方给的5万元消费卡花完后又看中了一副眼镜，接待方不得不又花2万多元给其买下。还有一次，一家私营企业老板送给王文学9万美元，王文学随手便交给情人：“拿去玩吧。” 有了钱，王文学显得大方豪爽。在与朋友的一次聚会上，听见有人说还从没见过美元是啥样子，王文学当即从包内拿出1万美元，挨个给在座的人散发，直到发完为止，最后还说：“都拿去玩吧，就算留个纪念。” 就这样，王文学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渊。 其实，王文学对下属的许多违法行为一清二楚，只是由于自身不正，无法管束下级。在陕西省农电局多次办公会议上，有人公开与他争吵，以至于出言不逊，他都无可奈何。陕西省农电局下属的部分地方电力公司个别领导学着王文学的样，也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大捞好处。 “希望人们能从我身上得到警示” 今年8月4日，西安市检察院依法对王文学受贿案提起公诉。 王文学这样忏悔：“就要退休了，我却沦为了囚犯，成了一个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那是全省农网改造期间，我结交了一些不法商人，他们请我吃饭、娱乐、旅游，我用手中的权帮他们赚钱。慢慢地，我就羡慕起他们的生活方式了，觉得私营企业老板的钱不拿白不拿，只要不贪国家的钱就不会犯法。于是，我身不由己地陷入那个圈子不能自拔……‘上梁不正下梁歪’，由于我自身的原因，带坏了队伍，使农电系统出了一批贪官我不仅损害了国家利益，也害了一批干部。如今想来真是有泪流不出……” 9月19日，西安市中级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王文学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40万元。深感罪孽深重的王文学听到判决结果后连声说：“我罪有应得，认罪服法，希望人们能从我身上得到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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