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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书对抗日本右翼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1日09:26 环球时报

  日本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最近推出《再见吧,我的书啊!》,这是他的三部曲(前两部为《被偷换的孩子》、《愁容童子》)中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在这部小说中,椿繁是一名享有国际声誉的建筑师,他向自小就在四国老家认识的长江古义人(大江就是他的原型)提出炸毁东京超高层建筑的“恐怖计划”,试图用“个人的暴力装置”来对抗“国家的巨大暴力”。

  我们不妨认为,这是作者对以美国主导的西方世界定义的恐怖主义提出的质疑:在由强权国家(或势力)实施的国家恐怖主义的威胁面前,弱势者(包括弱小国家、地区和个人)是否应该反抗?他们(或他)的反抗行为又该如何界定?倘若对此书进行更深层次的解读,读者则很可能被引向我们都无法面对的结论———如果日本在复活超国家主义和军国主义的过程中达到大江所认定的某个临界点,将不排除这位令人崇敬的作家可能会公开采取某种暴烈方式,以唤醒本国国民的良知,阻止日本再度走向侵略战争之路。

  ■一直担心超国家主义复活

  其实,早在1999年4月,在写给美国女作家苏珊·桑塔格的信函中,大江谈到日本政府制定的《周边事态法》时就曾警告世人:“(这)令我回想起了1960年修改《日美安全保障条约》时的情景。不同的是,这次的《周边事态法》却没能激起当年那样大规模的市民抵抗运动。在这个事实的背后,我们不难发现,有一股国民情绪正在形成。”在同一封信函中,大江更直率地告诉我们:“我不得不设想某一天超国家主义在这个国家悄然、却也是突然复活时的情景。我觉得,较之于这个国家现在正大肆宣扬的、不远的将来将要发生在亚洲国家的任何重大灾难,这种复活超国家主义的可能性,倒是更具有毋庸置疑的真实性。”

  不幸的是,大江先生6年前所说的这些话语,似乎正逐渐成为可怕的现实。最近的一个例证就是,在今年8月15日战败日这一天,二十余万人排着长队络绎不绝地参拜靖国神社。这个情景不禁使人想起了战争期间皇宫前不时举行的、各种狂热的所谓祝捷游行。令人痛心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被视为民主主义代言人的日本文人,在这一举国向右转的过程中,很多人选择了沉默,甚至沦落为保守势力的代言人,为复活超国家主义推波助澜。以致在当下的日本,民主主义者早已沦为一个贬义词。不过,这里需要提出的是,并不是所有日本文人都选择了沉默或沦落,比如大江健三郎就像他在上面那封信函中所表示的那样,“面向晚年的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迎接针对民主主义者和知识分子的新挑战”。

  ■为遭受欺辱的弱势群体发出呐喊

  大江迎接挑战的独特方式是,数十年来一直站在位于地理和文化意义上的边缘,努力从民间挖掘、剥离、复制和放大对当下具有重大意义的、被官方抹杀了的历史,为遭受欺辱的弱势群体发出呐喊。

  早在1956年发表独幕戏曲《野兽们的叫声》前,大江就曾在一首名为《杀狗之歌》的诗作中这样描述:“……发出包孕着巨大希望的恐怖悲鸣”,但大江当时未能将这种“悲鸣”升华为更具战斗性的呐喊。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后,这种升华出现于1967年1月开始连载的长篇小说《万延元年的Football》。大江后来在谈到该作品时说:“我曾写了边缘地方民众的共同体追求独立,抵抗中央权力的长篇小说《万延元年的Football》。这部小说的原型,就是我出生于斯的边缘地方所出现的抵抗。明治维新前后曾两度爆发起义,但在正式的历史记载中却没有任何记录,只能通过民间的口头传承来传续这一切。……与那个中心进行对抗的边缘这种主题,如同喷涌而出的地下水一般,不断出现在此后我几乎所有的长篇小说之中。”以此为发端,大江以《同时代的游戏》、《M/T与森林中不可思议的故事》、《燃烧的绿树》、《空翻》、《被偷换的孩子》、尤其是《愁容童子》等作品为载体,试图在某种程度上还原历史的真实,进而与官方书写或改写的不真实历史相抗衡。

  《愁容童子》(三部曲之二)的舞台照例还是在四国那片森林里。书名中的“愁容”

  喻示主人公长江古义人如堂吉诃德般为世间种种不平之事而愤懑忧虑,“童子”则是活跃在作者故乡传说中的、“可以自由往来于时间和空间”的龟井铭助,一个每每转世投生后出现在弱势的劳苦大众身边的传奇少年。著名作家长江古义人带着长子阿亮和美国知识女性罗兹回到故乡,原本打算探究老人们所面临的生死问题,并重新审视在故乡广为流传却少有官方记载的“童子”故事。然而,古义人遭受到来自各方面———死而不僵的国家主义团体、根深蒂固的神社、甚嚣尘上的财阀、象征强势文化和话语暴力的当地报纸等———的敌意。但古义人一如愁容骑士般不知妥协,也不愿妥协,因而就只能接连地受到伤害,最终在病床上为这个伤害了他的世界祈祷———“曾彼此杀戮的人们,相互被杀的人们,宽恕吧!必须准备随时互相厮杀的幸存者们,宽恕吧!”

  ■带领日本作家发出反战呐喊

  《愁容童子》中主人公毫不妥协的战斗性同样也反映在大江本人身上。就在这部小说问世的翌年,时年69岁的大江偕同加藤周一、井上厦等贤达组成了九条会,强烈反对日本政府以及保守势力试图篡改和平宪法第九条,以为日本复活国家主义乃至军国主义扫除障碍。

  值得欣慰的是,在这次实力悬殊的战斗中,来自森林中的这位愁容童子并不孤独,还有8位比他还要年长的童子(骑士)陪同他一同义无反顾地发起了冲击。更值得欣慰的是,在这9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发出呐喊后,“教授九条会”、“科学家九条会”、“女性九条会”和“宗教者九条会”等声援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在日本出现,相继发出要和平不要战争的呐喊。▲(本文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环球时报》(2005年11月09日第二十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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