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地铁票价听证可容纳更多表达

　　岭南话题之郭巍青专栏

　　据广州市物价局的公告，将于12月12日召开广州地铁线网票价方案听证会，对广州市地下铁道总公司提出的广州地铁线网票价方案公开听证。与以往的历次听证会比较，即将召开的地铁票价听证会有两点引起了关注。一个是听证代表的产生方式问题，这次听证会中的乘客代表和旁听代表是以在报名者中抽签的方式产生的。另一个是听证组织方的意图问题

，想让代表们来把地铁票价“证”高呢，还是“证”低。物价局负责人在媒体采访中不断表示，听证方案如果获得通过，现行的地铁一号、二号线的票价会更低。

　　从这两个方面来看，地铁公司和物价局希望不断改进和完善听证会的组织方式，希望将一种从经营方面和管理方面已经事先被认可为“合理”的方案，经由听证程序，获得民意认可的“合理性”。应当承认，这种希望和努力，值得社会各界重视和支持。

　　须知我们过去在一切公共事务领域中，盛行的是行政集权与行政主导体制下的管理主义思路，即由管理者领导、代表、指引、约束被管理者。当然这不排除，有“善良意志”的管理者也从人性化的角度，倾听和采纳被管理者的意见和要求。然而严格意义上的“听证会”不是一种“管理”。它是公共领域中的一种“协商决策”和“民主议价”。特别地，它是公共服务的提供方和服务对象之间，就服务的方式、标准、价格等等相互商讨以求达成共识的一种方式。

　　因此听证会的代表怎么产生特别重要。如果听证代表没有民意方面的代表性，听证会会被认为是主管部门和经营方的自我作秀，结果是政府的诚意和信用会流失。而诚信是政府目前最稀缺的资源之一。这次地铁票价听证会用抽签的方式产生代表，意图就是消除代表“钦定”的嫌疑，并增加代表性。但是从实际效果来看，还是有一些问题。例如，代表的行业分布和地域分布变得很不确定；而名曰“乘客代表”，被抽中的却有并不乘坐地铁的私家车主等等。

　　尽管如此，只要我们真心朝着社会民主的方向走，可以改进的空间其实很大。国外在处理这种问题时，主要的方法是不断召开面向各种对象的讨论会。在这种讨论会上，专家要直接面对不同意见的公众。专家要不断地用公众能听懂的方式解释项目的目的和其中的技术问题，甚至需要连夜加班修改方案以容纳听到的意见。美国纽约时代广场重建，英国伦敦国王十字广场的规划，都经历了这种不断征求意见的过程，从而成为

　　也许我们的国情条件还不能够直接采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考虑的替换方法，是在媒体上开展广泛的公众讨论。这里所谓公众，包括不同行业不同地域不同利益的人群，既包括对此有研究的专家，也包括普通人。讨论的目的，是充分反映各种可能的考虑，同时提供整合不同意见的角度。

　　而要引起讨论的兴趣，形成真正有价值的意见交流，提出听证方案的一方必须先向公众“交底”。方案的主要内容应该公开，其中的理由必须具体化地清晰陈述，而不是仅仅以“整体利益”或“大局”为理由。这一点非常重要。过去那种自己掌握着一种方案，将关键的考虑因素保密，然后要求零散的个体公众提出意见的做法，最起码也是落后的，应该改变。

　　就广州地铁票价听证来说，以尽量公正的方式产生代表固然很好。但是地铁票价其实涉及的问题很复杂，公众明白定价的标准吗？明白其中计算上的关键变量是什么吗？更多地从这些方面做工作，才能期望听到有价值的意见，如果我们的确想征求意见的话。因此，在所有的意见之前，应该先提这样一条意见:请地铁公司印制关于线网票价方案的单张或小册子，供所有乘客以及其他关注者免费索取。

　　简单来说，就是要将公开的社会讨论作为听证会的前提和基础。这样做有很多好处，它将使正式的听证会召开之前，各种可能的意见已经尽量表达。如果确实存在尖锐而对立的意见，那么，应该使这些意见都通过听证代表反映到听证会当中去。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还应该允许书面意见的表达，电子方式的表达，以及社会中介组织、社区组织和利益群体的有组织的表达。

　　(作者系中山大学教授)

　　本版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