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女人”的女导演

　　许鞍华被誉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十大女导演之一。

　　2006年1月，为了拍摄《姨妈的后现代生活》，许鞍华回到了她的出生地鞍山。

　　许戈辉：1947年您出生在鞍山？

　　许鞍华：对。

　　许戈辉：您的母亲是日本人？

　　许鞍华：是。我十五六岁时才知道。之前只是觉得母亲有点儿怪，她不太懂中文，我还以为她没怎么念过书。

　　许戈辉：您在知道母亲是日本人之前和母亲比较疏远，现在却和母亲很亲近？

　　许鞍华：主要是因为大家都年纪大了，两个老女人生活在一起，互相支持。

　　1972年，获香港大学英国文学与比较文学硕士学位后，许鞍华前往伦敦电影学院学电影，1975年学成返港。上世纪70年代末，香港各大电视台大力培育新人，一些年轻导演拍摄了一批具有强烈现实意义、视觉精致的作品，香港电影“新浪潮”汹涌而至。许鞍华也在此时拍摄了她的第一部电影《疯劫》。

　　1991年，许鞍华首次尝试商业片，拍摄了《极道追踪》，遭遇票房惨败。许鞍华说，拍电影不会一直好，也不会一直坏，只要这样想，就能熬过最失落的时光。

　　无论从性格还是外表看，许鞍华给人的感觉都不那么“女人”。在她的作品列表上有惊悚片、伦理片、武侠片乃至纪录片，而这些并非女性的优势。

　　许鞍华：拍完《极道追踪》后，几乎没什么人找我拍戏。

　　许戈辉：情绪也会产生波动？

　　许鞍华：还好，不至于崩溃。我还得工作、赚钱啊。

　　许戈辉：您心情低落时的发泄方式是什么，骂人吗？

　　许鞍华：不，我喜欢去茶餐厅看书，去很闹的地方想东西。

　　许戈辉：在很多人看来，一个做艺术的人，痛苦应该是他词典里非常重要的词。为什么我在您的词典里看不到这个词？

　　许鞍华：拍戏的过程蛮痛苦，比如：精神紧张，在众人的注视下干活……这个职业本身很痛苦，所以别的如果没必要，就不要痛苦。

　　许戈辉：相对于男性导演，女导演应该更耐心。

　　许鞍华：这不是个性别问题。不过当女导演有一定的优势：很多女演员都说，要是我去拍脱戏，她们愿意脱。我反而不好意思请她们拍，好像在利用她们的信任一样。我对激情、艳情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觉，尤其是我这个年纪，有点儿不好意思。

　　拍完《极道追踪》，许鞍华在日本享受了一段宁静的生活，但始终不能抵挡电影的诱惑。1995年她回到香港，拍摄了电影《女人四十》，《女人四十》立刻引起了轰动。

　　许鞍华特别爱笑，她说，如果不想痛苦，就要学会快乐。“做女人，即便没结婚生子，也应该精彩纷呈。”

　　许戈辉：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让您最骄傲的是什么？

　　许鞍华：好像没有。你能在逆境中努力，很多人也能，这是人的本能，不用特别庆幸。

　　许戈辉：想过到好莱坞发展吗？

　　许鞍华：我不想去好莱坞，那里不许吸烟，老吃健康食品，每个人都要运动，要去很多Ｐａｒｔｙ，我受不了。这跟我的年纪有关，我已经不太想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了。另外，外国人的生活习惯我不懂，你叫我去拍，我没把握。

　　2005年10月，许鞍华的新作《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在上海开机，将斯琴高娃、赵薇，以及10年未接华语电影的周润发拉入旗下。

　　许鞍华：我以前拍到一半，所有精力都用尽了。这个戏特奇怪，到今天我还在兴奋。

　　许戈辉：在您看来，内地和香港的电影工业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许鞍华：内地比较尊重导演，至少表面上是，香港不是，导演连凳子都没有。

　　许戈辉：在您的影片里，爱情故事多数是比较悲苦的。这是您的爱情观吗？

　　许鞍华：悲苦的故事比较吸引人。我没有什么爱情观，我觉得如果完全相信感情，比较让人失望，因为感情是会变的。

　　许戈辉：直到今天，工作都是您生活的主要成分。有没有羡慕过别人有一个子孙满堂的大家庭？

　　许鞍华：我羡慕，可我不是特别想过那种生活。我觉得最好是各人过各人认为的幸福生活，而不是过同一种典型的幸福生活。

　　许戈辉：您觉得现在幸福吗？

　　许鞍华：暂时还挺幸福的，如果剪出来片子不好，我就觉得不幸福。

　　许戈辉：您准备拍到多少岁？

　　许鞍华：我妈说，在前年她说我最多拍5年，现在还剩3年。她最清楚我的体力。我以前拍完戏还能跟朋友去应酬，现在我就躺着等明天开工。

　　许戈辉：假设有来生，您愿意做什么？

　　许鞍华：我拍过很多讲警察的故事，我觉得他们很棒，又机警又勇敢。我来生如果是男人就当警察，是女人就要漂亮。（凤凰卫视《名人面对面》专供本报，本文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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