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台的记忆

　　■文/心平气和

　　近来，我常梦中惊醒，恍若身处在那张陪伴了我10多年的绘图台旁，感慨那一路走过的人生，梦中情牵的依然还是我的设计生涯。思此不无唏嘘，辗转反侧，再难入睡……

　　那是1984年1月，刚添了女儿的我要照顾家庭，工作调动到长寿路一家规模较大的工

　　和现在的公司用人不同，那时候的领导要培养的骨干一般是“原汁原味”的下属，即从学校毕业后直接分配进本单位的、通过拜师有了师傅师叔伯师兄姐、一下便有了一大帮子的人气衬托和天时地利的人；而外单位调进来的，便明摆着缺了这些要紧的东西。再说技术科还有不成文的规矩，即设计师一般得走过制图员、工艺设计师、工装设计师等“程序”才行；设计师很重要，因为其的疏忽，会直接造成工厂难以想象的经济损失。

　　我知道机械行业“隔行如隔山”，即便自己原是某著名电梯制造厂的设计技术员，也得一切从头开始。心态好，也就无所谓硬件如何，我埋头在描图、制图中。

　　一个月后，正逢技术科调整工作岗位，我被分配搞产品设计，孰不知这可在技术科掀起了波澜。有同事悄悄告诉我，当时有好几位“候”着设计岗位的人去找技术副厂长说理，可领导什么也没说，只让他们去看我存放在图板下的图纸：“谁能比得上谁再来找我！”

　　此事就此风平浪静。

　　我有了属于自己的绘图台，刚退休的技术科长把技术资料连着台子都留给了我。那是有多个抽屉有踏脚的高标准绘图台，铺上零号图板，占地足有2平方米。我坐上高脚绘图椅，抚摸着全套设计工具书，满足得眉开眼笑。

　　机械制图有讲究，得先将2H铅笔削得尖尖，再在细金相砂布上细细打磨铅笔头至浑圆，用时沿着尺边划线边将笔顺时针旋转，那么画出来的线条即便是手抹也不会糊掉；再用2B铅笔加深草图，一幅漂亮的图纸就会跃现在你的面前。

　　对新行业熟识后，副厂长告诉我当年他搞产品设计时，凭着缜密的思维和制图本领不用绘白图，直接构思在描图纸上，然后是设计、制图、描图一气呵成。我也开始尝试并得到甜头。

　　女儿寄托在厂内小红楼托儿所，逢周六托儿所阿姨便经常在中午将女儿送到技术科，自己调休回家。图板是床、设计手册做枕，两把椅子在绘图台边一搁，这便成了临时小床。满室寂静，唯有那轻轻的制图滑尺和沙沙的铅笔声，伴随着刚满周岁的女儿嘟着小嘴熟睡着。

　　工厂特意为设计师加添了绘图架———在放设计手册的书架前可挂总装图，至此绘图台已趋完美，抬头见总图，低头画图纸，枯燥的机械设计在这绘图台上有了灵魂，栩栩如生。冬日在台边放上一盆水仙，绘图灯照亮图纸的同时也给了那丝丝翠绿富足的温暖，寂静中都仿佛能听到水仙绿叶的滋滋攀长声，使我睿智顿开。

　　随着90年代市中心的工厂开始郊迁，我亦不得不离开心爱的绘图台，跨入其他领域。如今机械设计有电脑，随着社会的进步，老式绘图台也渐渐被人淡忘；往日的办公室温馨已被现代快节奏办公管理所替代。但绘图台在我的人生记忆中是那么地清晰美好，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