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十讲之军事篇：斩关夺隘

　　本讲统筹：崔朝阳

　　责任编辑：彭启有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鲁钇山

　　清平乐·六盘山

　　天高云淡，

　　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

　　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

　　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

　　何时缚住苍龙？

　　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迹。红军经过11个省，行程二万五千里，攻占过62个县。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时共8.6万余人，到达陕甘苏区后仅余7000人。其间，所发生的战役和战斗，数以千计。在这些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将士，都成了此后人民军队的骨干。而这些战役和战斗所得到的军事经验，更是对以后的军事战争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影响深远。

　　风云对话

　　对话人物：陈宇，中国军史专家、军事科学院军事思想专业导师、倾30年精力研究长征、先后10次重走长征路。今年的“开国元勋子女重走长征路”活动中，其任总顾问兼策划、副总指挥。

　　陈伯江，曾任军事科学院战略部正师职研究员、军事学硕士、大校军衔。在现代战争、信息战、长征历史等的研究方面造诣甚深。著有《跨越雄关———长征中的重大战役》一书，为该书所属的“红军长征纪实丛书”副主编。

　　最为关键的五次战役

　　记者：红军三大主力在长征中打了多少场仗？这些战役是在什么情况下进行的？

　　陈宇：在红军走过的二万五千里征程上，仅战役就发生过10多次，而各种战斗更是数以千计。这些战斗，因为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进行，因而有着不同于一般战役、战斗的鲜明特点，比如实行高度的机动战、运动战，“走”与“打”紧密结合等等。湘江之战、赤水之战、强渡大渡河、突破腊子口、直罗镇战役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五次战役。

　　其中，湘江战役是中央红军突围中最险恶也是最惨烈的一仗。红军与优势之敌苦战7昼夜，终于撕开了敌重兵设防的第四道封锁线，粉碎了蒋介石“全歼红军于湘江以东”的企图。此后，便有了闻名于世的遵义会议，红军开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赤水之战，毛泽东灵活地指挥3万余人，与10倍于己的敌人展开周旋，东西驰骋千里，南北往返数次，屡用奇兵，歼敌1.8万人，从此开始，中央红军一反长征开始以来的被动挨打状态，夺取了战略转移的主动权。

　　强渡大渡河中，蒋介石凭借天险，调集重兵多方合围，妄图让红军“变成石达开第二”，红军先是强渡安顺场，后是飞夺泸定桥，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红一、四方面军胜利夺取泸定城，成功开拓了北上的道路；

　　突破腊子口，是红军过完雪山草地之后的第一仗。聂荣臻元帅曾说：“腊子口一战，北上的通道打开了。如果腊子口打不开，我军往南不好回，往北又出不去，无论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会处于进退失据的境地。腊子口一开，全盘棋都走活了。”

　　直罗镇战役，敌人妄图趁会师后的红军立足未稳进行“围剿”，结果红军又一次大获全胜，国民党军队损兵折将。毛泽东同志在评价这次战役的影响时指出：“直罗镇一仗，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

　　战役和战斗异常惨烈

　　记者：在长征中，红军所经历的很多战役和战斗，都堪称异常惨烈，原因何在？

　　陈宇：我认为可以从以下方面作简单的对比：首先，从装备上看，国民党军队拥有比较先进的武器，有空军助威，而红军武器落后，弹药不足，给养缺乏；从人数上看，蒋介石调集了中央军和湘、桂、川、黔、滇等地方军阀部队约150个团三四十万人的庞大兵力，而中央红军仅有3万多人；从后勤上看，国民党有全国政权作后盾，粮食、衣服、弹药供应充足，运输比较方便，而红军给养缺乏，没有根据地作依托等；从自然条件来看，国民党凭借有利地形，对红军进行围追堵截，而红军为了成功进行战略转移，奔赴抗日前线，则多选择了一些自然条件非常恶劣的地方强行突围；此外，红军徒步万里，是疲惫之师，国民党军队则总是以逸待劳，双方的强弱对比十分明显，战争的惨烈也就由此可知了。

　　智勇兼备攻克腊子口

　　记者：在红军所经历的关键战役中，除了湘江战役外，最为惨烈的是哪次战役？

　　陈宇：长征中，除了湘江战役，最惨烈的就数腊子口战役了。1935年9月，毛泽东、周恩来率领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越过雪山草地后，到达腊子口。甘肃国民党守军在桥头和两侧山腰均构筑了碉堡，并在山坡上修筑大量防御工事和军需仓库。是时，红军左侧有卓尼杨土司的上万骑兵，右侧有胡宗南主力，如不能很快突破腊子口，就会面临被敌人三面合围的危险。当时，腊子口只有8米的一个山口，敌人在两边都架起了机枪扫射，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前面的将士在敌军的机枪扫射中过去一批，倒下一批。随后的骑兵也损失惨重，很多将士战马都被炮弹炸死。红军将士通过正面强攻与攀登悬崖峭壁迂回包剿的战术，经过两天浴血奋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于9月17日凌晨攻克腊子口天险。

　　四渡赤水改变被动局面

　　记者：毛泽东等人酣畅淋漓的军事指挥艺术让人赞叹。在长征的一系列战役中，最能体现红军战略、战术的战役是哪一次？

　　陈伯江：最能体现红军战略、战术的当属四渡赤水战役。在这次战役中，红军由毛泽东指挥，国民党中央军由蒋介石坐镇。这是继第三次反“围剿”之后，毛泽东和蒋介石在战场上第二次直接较量，兵力对比为1:10。当时，红军土城失利，一渡赤水，先摆脱了尾敌，改变了被动的局面。接着，红军突然出其不意，二渡赤水，重新占领遵义。蒋介石哀叹，这是“国军追击以来的奇耻大辱”，并亲赴重庆“督剿”，狂叫要“雪遵义失败之耻”。毛泽东将计就计，徘徊诱敌，三渡赤水，引领国民党军队西进，这是佯动，但却骗得蒋介石深信不疑，赶快调兵围追。而第三次渡过赤水的红军，则由红一军团派出一个团伪装主力继续西进，公开摆出要北渡长江的姿态，大部队则在附近山沟森林内隐蔽集结，待机行动。蒋介石调集重兵，杀奔川南，想把红军消灭在“西进”路上。毛泽东则按照三渡赤水时就已经形成的方案，带着主力部队四渡赤水。

　　上图：油画《强渡乌江》魏传义作

　　口述历史：血战独树镇

　　———老红军回忆征战史

　　讲述人物：王诚汉将军，湖北红安县人，1917年出生，13岁就参加了红军，16岁加入中国共产党，19岁任红军第262团团长，抗日战争时期是威震一方的“老虎团”团长。历经大别山战斗、孟良崮战役、抗美援朝等重大战役和战斗。他曾任大军区司令员、军事科学院政委兼党委书记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1988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谈起长征，王诚汉将军显得特别激动———

　　长征开始时，王诚汉将军在红25军224团任连级干部。当时红25军的出发地，是河南省罗山县何家冲，出发时间是1934年11月16日。“当时，大家都没想到这是一次远征。”王诚汉说。

　　1934年11月26日下午1时左右，红224团作为先头团行至河南省方城县独树镇之北的七里岗时，遭遇了该团长征之后的第一次战斗。当时，风雪弥漫，天昏地暗，能见度很低，大家根本没有发现几十米外已经埋伏了敌人。当该团正准备翻越一条公路时，遭到先期到达的敌第40军第115旅和驻叶县骑兵团的猛烈阻击。

　　红军猝不及防，再加上天气寒冷，很多战士的手被冻僵，连枪栓都拉不开，手榴弹扔不出去，零星打响的火力不能有效地反击敌人。“也就是仅仅半分钟，我身边倒下了许多战友。我前面有些战士试图还击，但刚半立起身子，就被敌人的重机枪打倒。就在这时，军政委吴焕先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向战士们大喊‘同志们，跟我上！’”

　　王诚汉挥舞着大刀，率领全连战士跟着吴焕先政委冲入敌群，用大刀奋力砍杀。刹那间，七里岗上一片刀光血影，杀声阵阵。红225团及时赶来投入战斗。吴焕先政委突然腿部受伤，陷入重围。王诚汉和另外几个战士挥舞着大刀冲向敌人，拼命厮杀，救出了吴焕先。

　　就在此时，徐海东副军长率红223团赶到，也加入了战斗，从侧翼对敌人发动猛烈进攻。经过数番血战，把不断企图包围上来的敌人反击了下去，双方形成对峙。天黑以后，红25军主力退后10里，随后集合部队，准备突围。当时全军调集了各连队的轻机枪60多挺，由军首长带领，组成突击队，走在最前面。在地下党同志的带领下，绕路从敌人薄弱的地方突出了重围。

　　战役之最

　　最让蒋介石心惊的战役———横渡乌江

　　最惨烈的战役———湘江战役

　　取得胜利最大的战役———直罗镇战役

　　运用谋略最多的战役———四渡赤水

　　最巧妙的战役———巧渡金沙江

　　最惊险的战役———飞夺泸定桥

　　国民党认为最不可能进行的战役———强渡大渡河

　　（日京／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