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买进卖出中，“名堂”不少！

　　“中秋节一过，月饼只好当大饼卖了。”昨天，在淮海中路一家食品店门前，售货员老丁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红色墨水笔划去广告纸牌上的“88元/盒”，改成“28元/盒”。

　　“这下厂家勿是要亏老本了吗？”眼见此景，记者嘟囔了一句。“朋友，侬太勿领市面了。勿要看现在价钿跌得狠，团购的人、销售的人，还有当中搬搬‘砖头’的朋友……数钞票老早数得手都酸了。这东西成本低，操作活络，多少人都靠伊‘斩’一季养一年啊！”

　　听了老丁这话，记者还是“拎勿清”：褪去了豪华包装的“天价外壳”，月饼里难道还有甩不干的水分吗？为了弄清月饼买进卖出里的“名堂”，记者明查暗访。

　　厂家月饼里暗藏高利润

　　“侬晓得一只月饼的成本到底是多少？”在食品厂干了30多年质检员的史建华，可说是这一行当不折不扣的“老法师”。

　　“一只100克的豆沙月饼，皮子跟馅子的比例是2：8，还要加上糖和油……”老史给我们报出细账。

　　■馅子

　　豆沙每公斤4.4元至16元不等。上等货色是颗粒豆沙，一般不加任何“辅料”。而普通豆沙馅子里要掺进土豆粉、山芋粉或烘焙过的面粉等，“‘手条子’稍微辣一点的生产商在馅子里要夹一半这样的货色。”老史说，一只月饼馅子好的要1.3元，差的0.2元也就搞定了。

　　■面粉

　　面粉分高精粉、低精粉、普通粉……好的每公斤5元左右，差的只有2.4元左右，一只豆沙月饼皮子的成本最多0.1元。

　　■糖、油

　　糖每公斤6元左右，每只月饼用料50克，成本0.3元左右；至于油，好的1公斤20元左右，差的只要7元，一只月饼一般用油20克，成本0.14元至0.4元不等。

　　■包装

　　铁盒子每只12元左右；纸盒子好一点的要十七八元一只，差一点的每只12元至15元不等。

　　老史说，莲蓉、椰芸的成本要比豆沙高20%左右。中秋节前，市面上卖出来的月饼每盒至少58元，一般有4只。照此一算，全部用高档原料的月饼每盒成本也就26元左右，差一点的连卖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鲍鱼、鱼翅月饼花头还要透了。”老史说一只100克的月饼里，顶多放50克鲍鱼或鱼翅。有些商家用的是罐头鲍、即食翅，成本只要二三十元，“但这种月饼每盒一卖就是300多元，斩得狠点的要卖到千把块，里面的水分真是大得吓煞人。”

　　“黄牛”还没开炉先跌价

　　“1、2、3……128元一张，一共26张，明朝往店里一退，搞定。”昨晚，在黄河路一家饭店里，“黄牛”阿明清点完手中的战利品，得意洋洋地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有滋有味地抿了口黄酒。

　　“现在已经跌价了，侬还敢收月饼票子啊？”一听记者这话，阿明嘴角边浮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哼，侬真是勿晓得，月饼还没开炉就跌价了。”

　　阿明说，中秋节前一个多月，有些宾馆就找到他们，一张188元的月饼票88元就可以“出手”，如果“销售额”高还能另外提成。“发票嘛，寻店家开，超过100盒全部按原价开票。”

　　“其实月饼商家勿要太欢喜阿拉哦。”阿明一脸得意，“月饼销售讲究的就是跑量，店里放出去的价钿顶多打八折，如果折扣太低，月饼里的这点利润和水分都要穿帮的，弄不好还要被有关部门查处。”

　　“但是让阿拉放低折扣就勿要紧了，阿拉的价钿又勿要通过物价局批准的。店里月饼卖光捞大头，阿拉搬搬砖头有摇账，大家勿吃亏，这就叫‘双赢’。”话至此处，阿明竟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调。

　　“中秋节一过，回收月饼票，退给商家，阿拉还能捞上一票。”阿明讲，每到月饼销售旺季，一些商家就会超量卖出月饼票，“要是人家全来提货，店里是拿不出这么多月饼的。”阿明笑着说，“这下阿拉又有生活了，天天候在店门口，帮商家‘解套’，拼命劝来领月饼的客户弄点实惠。店里卖出去打八折，阿拉六折收回，七折退给商家，一盒月饼都勿要拿出去，大家就各捞一成。”

　　商家人人要刮一层皮

　　“月饼价钿高开低走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啊，不这样做产品跑勿动的！”说起月饼销售中的道道，一家知名月饼企业的负责人老赵大叹苦经。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老赵讲，那些大批量订购月饼的企业，派出的采购人员“吃心”是一年比一年大。“老早塞两张月饼票也就过门了，现在是直接提成。”

　　“勿管打多少折，发票总归照原价开，营业税全部由阿拉承担。”老赵告诉我们，光采购人员要些提成倒也算了，要是想早点拿到货款，财务这里还得打点一二，就连来提货的司机，店里也得塞给他们三五百元钱的“跑腿费”。

　　如此一来二去“烧香敬佛”，月饼里面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附加值”是越来越高。

　　一开始，老赵觉得自家的牌子硬，质量好，用不着随波逐流。可采购员放出话来：“月饼吃的是味道，又勿是吃牌子，今年勿灵，明年再换一家，但是侬如果是木鱼脑袋，拎不清，那么人家就不会买侬的月饼。”看着日益清淡的生意，老赵也只能按“规则”办事了。

　　“月饼就像块唐僧肉，大家都想吃一点，阿拉只好靠抬高价钿过日子了。老实点的厂商，实价58元的，开价98元；心黑点的，不光降低月饼品质，还要在前面加个1（158元）！”说到这儿，老赵连连摇头。

　　团购一进一出“死钱”变活

　　“现在过中秋送礼，啥人还看得中这几只月饼。”在一家国有企业任财务经理的傅女士，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从她的嘴里我们又见识了“月饼利益链”中“乾坤大挪移”的绝招。

　　她告诉我们，逢年过节是企业对外送礼拉关系的好时机。现在人人都讲究实惠，要送就送能“打动人心”的东西。可是这笔“额外支出”要在财务上出账就有些麻烦了。于是，不少企业老总看中了职工的福利费。用这笔钱低折买来月饼，不光对员工有个“交代”，而且稍微动一下手脚，又能拿到按原价开出的足额发票，“光明正大”地在财务上报账。

　　至于这一进一出的高额差价，就可以“灵活机动”地放入小金库，为企业做生意“搭桥铺路”了。

　　傅女士说，除了把“死钱”变活，一些企业送礼还有更绝的办法，他们会按原价买下月饼票，然后让商家在上面做好特定记号，送人时自然要加上一句“你可以到店里去退的”。而商家得到的“奖励”就是多做一笔低折扣的月饼生意。

　　【焦点连线】买一送一也能保本

　　上海市糖制食品工业专业协会副秘书长冯富生透露：“买一送一也能保本。”前期销售赚了个盆满钵满，后期卖不动了，就买一送一、跳水打折，即便如此，生产厂家也不会因此受到太多影响。“前面5000盒都卖掉了，剩下几十上百盒，保本卖掉也无所谓了。”

　　冯富生说，越是低价的月饼成本相对越高，200、300元一盒的月饼，降价空间要大一些。譬如68元一盒的月饼，最多只能打八折，再低就不肯卖了，而高价月饼往往能给出更低的折扣。他同时透露，月饼经常不是原价销售，标价100元的月饼，团购价可能只有八折，甚至七折。

　　专趁中秋捞一票的“黄牛”，是漫天飞舞的月饼券滋生出的“畸形儿”。“上海有送月饼票的习惯，有些人一到中秋，手里攥了七八张月饼票，吃又吃不掉，送也送不了，索性低价卖出换点小钱买大闸蟹吃。”冯富生说，100元的月饼券，50元就卖给黄牛，黄牛60元转手也能赚10元。“这个销售环节就和成本完全无关了。”

　　【焦点关注】节后月饼流向何方？

　　“中秋节当天，我们的月饼就下柜了。”南京西路一家大型超市糕点柜的销售小姐说。中秋节一过，上海月饼热潮迅速退去，南京路上多家商场和超市内，虽然仍有散装月饼出售，但月饼礼盒都不见了踪影。

　　市场上月饼不见踪影，却在市郊批发市场中“亮相”。闵行一家大型食品批发市场内，不少商铺都在卖盒装或散装月饼，有的甚至已经过期。活跃在商铺周围的收购商贩称：“13元可回收118元一盒的月饼”，并声称要将收购来的月饼加工成糕点再卖出去。

　　一家大型月饼生产企业的负责人透露，他曾在一家乡镇食品厂看到“月饼再加工”的过程：工人将月饼外皮和馅心分离，再将外皮简单加工，把莲蓉、豆沙、五仁等馅心分类，制作成外表光鲜的“莲蓉包”和“豆沙包”。

　　上海市食品协会烘焙专业委员会秘书长高克敏表示，听说过类似事情，但上海绝不允许对剩余月饼再加工。他建议消费者，中秋节后购买糕点，最好选择正规商店。

　　“皇品燕鲍翅月饼”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杨建正摄

　　9988元一只的巨型豪华月饼无人问津图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