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电·电荒·限电·建电厂_新闻中心

偷电·电荒·限电·建电厂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12日10:03 南方新闻网

偷电·电荒·限电·建电厂　　上世纪20年代末，广州人迎战电荒的一段故事　　广州旧闻【第八十期】　　本专题由本报与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合作编写。　　感谢中山大学图书馆提供馆藏报纸。　　本版撰文(除署名外)：　　本报记者陆勇平　　旧闻回眸　　1928年－1929年　　按广州民用电力开始于十九世纪90年代，到二十世纪20年代，民用电力取得了长足发展，全市5万户家庭可享受到电力公司的照明服务。然而，电力设备落后，漏电严重，电价较高，居民大量偷电，导致1929年广州发生了一次电荒危机。　　〈一〉电荒　　电力不足报装电灯迟缓　　据1929年4月26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本市电力公司，年来腐败，达于极点，西北一隅，电力供给不足，致所有电灯，变成鬼火粼粼。西关一带，时生熄灭，每为贼窃所乘。而市民向该公司报装电灯者，又非自报告之日起，至二十天后，不能装设，甚有达数月屡催尚不到装者，因之全市人怨沸腾，该公司竟充耳不闻，任其腐化毫无整顿之心，据一般市民言，向该公司报装电灯者，如无熟人向其说项，望灯如望晦月云。　　点评：城市电力不足，广州居民对电力公司久有怨言。　　偷电漏电严重电荒发生　　据1929年10月15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本市电气事业，逐年扩大，用电市民，已达五万余户，现用户需要，有增无减，电荒频告，实非从速整理不可。　　查广州市电力公司，经营电力商业，起创于清光绪三十一年，由英商旗昌洋行承办，原订合同，声明专利三十年，嗣因办理不洽，乃由前清司道，罚集官商资本150万元，收回自办。至民国八年，官股由政府自行招商承买，完全归为商办。民国十年，增加股本150万元，合成股本为300万元，且因历年扩充发电机的容量，纳利借贷巨款，乃受偷电漏电耗费枯敷及其他种种意外的损失，耗折甚大，现已收支不能相抵，劳难继续维持，上年营利进款账共382.348万元，经常费支出296.4169万元，岁计耗损费计80.2749万元(连铜仙低水纸币亏损及枯账在内)，合共376.6918万元，收支此对，仅得溢利5.6561万元，不敷分派股息。　　本年市政府令减电费价格以后，(每度原收二亳五分，减为每度二亳，即以少收五分之一)，计每月短收，至少六万余元，若按照上年收支数额比例计算，全年要亏本七十余万元，这就是电力公司在营业上所得的收益与分配，不独不可分派股息，还有亏折股本的情况。　　再看电力公司发电机的容量，初办之时，仅有机力□(旧报字迹不清)千三百匹马力，逐年扩充，现有蒸汽吹转机力一万六千启罗华德，另油澄机力二副，每副五百零四启罗华德，实共有二万三千余马力，民国十七年全年出电，净计五千余万度，而全市正式用户全年需电总额，为一千七百八十一万度，本足供给而有余，又因偷电漏电的损耗，遂致频告电荒，供求两数相差，竟达三千余万度，此为虽发电机容量扩充改良仍不能收足用之原因。　　点评：从这条新闻可以看出二十世纪20年代后期广州电力损耗相当惊人。　　〈二〉偷电　　按1928年，两毛多一度的电费对广州一般家庭来说是昂贵的，当时一般工人月工资约20大洋。因此不难理解，旧报上居民偷电新闻如此之多。　　偷装电灯伤毙人命　　据1928年1月15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近来火油昂贵，每有奸人，假冒军官什宅，偷绞电灯，不知电力危险，每每因而害及生命。　　昨日仓前街蓑衣巷内三号住户冯冠一，钦州人，曾在军队供差，此次解散旋家，因钦廉地方不靖，乃举室迁居于此。讵前日午，其子冯广寿，抱幼弟名蛋家妹者，在门前玩耍，陡见对门楼上居住之李子高，私雇袁镜波在楼上，偷装电灯，用刀将街上干线牵刮，广寿兄弟仰观，正在入神，不料袁镜波刮线之刀，与电相触，从高跌下，插入冯广寿脑中三寸余，当堂毙命，同时手抱之二龄幼弟，亦被刀伤及头部，势甚危剧。　　坊邻观状，喊警援救。始警莅场，将刀从头脑中拔出，鲜血淋漓，除伤之幼孩，由警送入市立医院医治，至偷电人李子高，皆装灯人袁镜波，则一并带区转解公安局核办。现闻苦主已呈恳公安局，转解法院严惩。　　电力公司职员偷电　　据1929年6月7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电力公司以本市偷电者日多，公司损失，极为重大，近查公司职工住宅，亦有偷电情事，特予严行整理，除前由谢总工程师作楷模亲自查获某职员住宅偷电证据，由公司将该职员撤究后，连日该公司总理协理，均密令稽查员特警员严密查访各职工住宅有无偷电情弊，雷厉风行，查获即行重究。　　闻该公司对于职工住宅用电，原系六折收费，年前复由董事会决议，所有职工住宅，改为每月送用电力四十度，如用电四十度以外者，始行收费，优待可谓极厚。讵知尚有偷电情弊，故决严究，以申法纪，而维营业云。　　伶人偷电被罚八百　　据1929年10月7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昨晚十时许，有电力公司稽查二十余名，驰往河南同德六巷五十二号地下伶人骚韵蓝住宅搜查，并会同值勤警察入内，当场检获偷电证据，随由警察将骚伶家人带区，当由署员讯明属实，判令罚款八百元作了云。　　〈三〉政府　　按电荒来临，当时政府采取了两个措施，一是优先保证城区电力供应；二是电费降价，严办居民偷电现象。　　限制河南用电救济河北　　据1929年1月31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公用局长冯伟，以本市电灯熄灭，久无救济办法，特决定将河南全部电灯，暂行停止，以救济河北电荒。　　现经市行政会议议决，将次要各地段，如河南、芳村、花地、西村、南岸、石围塘等处，自二月二日起，每日下午六时至十时停止供给电力，上列各处停电期间，电费一概免收。　　降低电价严办偷电　　据1929年2月8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本市电灯近日频频熄灭，其原因系因市内偷电过多，以致竭量供给，机件损坏。现电机虽已修复，惟偷电一事，不能不特别注意，且电费过昂，亦足以惹起偷电不良习惯。昨经由公用局提出市行政会议决通过，日前每度电二角八分五，现只为二角二分，实减六分五厘云。　　〈四〉电商　　按商人从电荒中看到了商机。他们1929年要求在河南建电力公司的提议得到了政府的重视，四年后，广州河南地区设立了电力公司并建成了发电厂。　　商人提议在河南设电力公司　　据1929年9月14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本市河南西关各处，近来电灯明灭无常，用户咸感不便，查其原因，实系住户加密，市民用电者日多，现有电灯公司之电力，求过于供，故常有明灭不常之弊。兹查有本市巨商，为补救电力公司之不逮，及满足用户之需求起见，用特发起先在河南分设电力公司一所，次及于西关，则原有电力公司，对于市内用户，增加光度，可使本市得免电灯不明之讥，该巨商等不日呈请市厅核办，未知能否准予所请云。　　电商调查居民用电　　据1929年10月2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本市电灯时明时灭，常引起市民之反感，近电力公司为整顿起见，特先调查本市实用电力，以便规划改善。　　现敝公司为要穷究虚耗电力之来由以图计划改善的缘故，特派员分户调查实用电力和屋内电线的实情，以为他日改良街线，增加机力，和一切新的电器设备的张本，希望各用户遇着敝公司调查员到来调查时，赐以接洽，并将户内装设电灯电具实需电力的真相，详予解答，使敝公司能得到比较真实的统计，那就是敝公司的大幸，也就是本市电气事业前途的大幸了。广州市电力公司启。　　电商请派宪兵剪线　　据1929年1月14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电力公司昨特具呈总指挥部，请派宪兵十名，会同公司职员，分赴各处剪线，以免滥耗电力。　　因市内电灯，连晚熄灭多次，影响严重，救济之法，不外开源节流，一面积极增加供电能力，一面消极减少耗电原因。　　增加供电一端，商公司自当加紧进行，力促实现，至于减少耗电，则以从严取缔直驳街线及偷电店户为第一要图，该项住户，早经电力公司按址查明，分段表列，为数甚多，本应迅行剪线，拘解究治，无奈，住户或冒充军界，或自称职员，真伪不明，无从着手。　　拟恳均部准予饬派宪兵十名，会同商公司职员，前往表列各段，按址剪线，将电线电具解部没收，并前往检查可疑用户，有无偷电情弊，一面由均部告严禁直驳街线，及暗中偷电，张贴晓谕，俾众周知，以免滥耗电力，影响全市。　　“偷电”中的公德与私德　　说起“偷”字，往往有两层含义：第一是行为的非法性，在我们的法律条文中，普遍称为“盗窃”，比如孙悟空的“偷桃盗丹”，触犯的是天庭的规矩；第二是危害结果的有限性，所以一般叫“小偷小摸”，如果上了规模那就叫“江洋大盗”了——庄子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就是这个意思！　　从犯罪意图上讲，“偷”自然是故意的。路上捡到钱不违法，只构成“不当得利”，主动还给失主叫“拾金不昧”。从犯罪目标上讲，“偷”的对象，是于公于私都受法律保护的所有权。日常语言中的“偷情”或者“偷香”，最多属于应受伦理谴责的“失德”行为。真正算“偷”的，只能针对公私的财物。　　标题中的“偷电”，“所指”和“能指”都十分明确：“偷”就是“非法”获取，不管这个“法”是恶法还是善法；“电”是“国家”所有的资源，跟旧小说中的“皇杠”一样，不管这个“国家”是寡头政体还是共和政体；“偷电”往往是个人行为，但能够成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也能折射出一定的时代感。　　自人类社会自发地制定游戏规则那天起，便有了破坏这种规则的冲动与行为，两者相辅相成。程咬金的“贩私盐”与“劫皇杠”，就是这种社会底层本能的集中体现，等到他成了新兴唐王朝的鲁国公时，他便不遗余力地来保护所属的权力机器了；毛泽东发现自己缔造的红色政权有“变色”的危险时，毫不犹豫发动新的革命，他的指导思想是“不破不立”。　　这些，无疑都是泛政治化的“宏大叙事”，主人公的事迹都是“大破大立”。相比之下，民间的大多数“违禁犯规”行为，最多只能算是“鸡鸣狗盗”的层次，而且具有马克思所说的盲目性和分散性。它们属于潜滋暗长的社会负面能量，还达不到轰轰烈烈的公开抗争。但正因如此，它们更加适合我们的立法者和执法者来观察和思考，对整个社会更加有益。　　看到上世纪20年代广州居民“偷电”的诸多材料，我不得不对那时候的物质文明和社会沟通水准心生向往。当时广州居民偷电导致了电荒，政府部门为应对电荒不惜牺牲河南电力供应以保证城区用电，谁知这引起了河南居民的不满，反过来促成了电厂在河南落户。偷电“偷”出了个发电厂。这是件相当有趣的事。　　我能享受到供电正常的生活，差不多是工作以后的事情了，所以对少年时期夜生活的记忆，基本上是以黑暗为底色的。等到老家供电正常，一般群众对居高不下的电费又感到不易承受，所以他们与上世纪20年代的广州居民一样，偷电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与“偷电”现象一起成长的，还有“偷水”，自来水也是公用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偷”的手法蔚为大观。比如，我听电工说过，有人用吸铁石放在电表后，让电表停顿，这跟小时候听说的吸铁石放在秤盘下面短斤少两有点相似。至于“偷水”，更是奇闻，就是把自来水龙头扭到最小，让它保持持续不断的滴水状态，水表觉察不到，这样每天大约可以“偷”半吨水，其实算起来不过几毛钱。　　比这更离谱的，是我在家乡做教师时，邻村一位小学校长，在地方上算是有点声望，物质也不匮乏，居然想到“偷”有线电视的高招：在经过自家门口的有线电视光缆上割一个小口，让它与自己的土制天线遥遥相对，这样可以免费使用公家的资源。结果被乡镇上的管理部门发现，到村里大骂一顿，还在地方电视频道上通报批评，害得这位校长生了一场大病。　　说起来真是何苦来着！当时有线电视每月费用是17元钱，这位校长是中级职称，每月工资接近两千元钱，还要这样做，不可能再有理由去归罪于政府和社会，只能像《墨子·公输》中说的“必为有窃疾矣”，偷窃成癖了。　　这些差不多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流行的是“偷油”。“偷”的背景路人皆知，由于大集团的极度垄断，油价飞涨，人们不堪其苦。只是这“偷”的对象不光是公家还有私人。每公升4元6角，一个晚上“偷”个200公升，差不多市内能跑一个月了。　　有考试必然有作弊，这是制度不够完美的原因。没有经济上的困难做解释，却去做“偷盗”之事而且乐此不疲，这就有心理变态的可能了。一个社会偷盗成风，有两种解释：一是社会体系已经到了“河溃鱼烂”的地步，一是这个民族的劣根性已经积重难返了。无论哪种解释，都可以断言，这个文明需要改弦更张了！　　□刘根勤　　民间记忆　　“河南又抢我们的电了” 　　张礼怀(78岁，居越秀区文明路) 　　小时候，我住在现在的北京路一带，当时，电力供应感觉还是很充足的，很少有或明或暗的事，偶尔会听到人说，“河南又抢我们的电了。”因为那时，河南人多，工厂不少，电量需求大，后来就有商家到那边去办电厂。那时的电力公司，虽然时常叫嚷亏本，但其实是最有钱的行业，普通的电工收入都很高，如果在操作上动点手脚，那就更肥了。　　我小的时候，广州居民除了使用电灯外，还用上了手电筒，刚开始，手电筒是稀罕之物，那是外国人才有的东西，叫做电手灯。人们发觉这个东西真是好用，可以拿来拿去的，也不怕触电，非常方便，后来，广州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了手电筒。　　旧闻辞典　　广州早期的发电厂　　广州电灯公司1890年由华侨黄秉常等人创立，地址在长堤，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家民族资本电力公司。广州民间开始用上了电灯。9年后，广州电灯公司倒闭，但此后民营电力产业迅速发展起来。其中民族电力资本中，广州商办电力股份公司地位重要。　　广州商办电力股份公司，起初叫粤垣电灯公司，是广州使用时间最长的电力公司。设在长堤路五仙门一带，民间俗称其为五仙门电厂。五仙门发电厂的经营一直持续到上世纪70年代，因机器劳损、污染较大等而停机。　　1933年代，近郊“河南”建成电厂。建国前，海珠区的电力主要是由五仙门电厂和河南电厂提供的。　　旧闻延伸　　1927年的一次全市停电事故　　据1927年11月1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10月28日下午7时25分，全市电灯忽然熄灭，公用局局长亲即驰赴机房查勘，适遇本局稽查员曹竞泉，亦已到场调查情形，即由曹稽查详细查察，旋据报告称：　　此次停止事故，系因管电制牌替工谭林，因一时不慎，致令烧毁旧厂总电掣牌及总线，随往查视，见该替工谭林受伤甚重，即移往韬美医院调治，并验得电掣牌之勾灯烧伤二处，料系由此触撞，发生烧毁总电掣牌及总线瓦质，以致第一号灯同时熄灭，影响全市电灯失明。　　迨7时45分，开回第四号机，全市电灯复明，而夜线则全行停熄，8时15分，开回第二号机，至二十分钟之久，该局电灯又不能复明，究其原因，系烧坏油掣所致，后将油掣迁往别处，始获复明。至8时25分开回第一号灯时，除上西关与彩虹桥大东门等处外，全市均如常明亮，至于夜线须俟修妥后，始能照常开回等情。　　查机厂机工工作，自应由管工及监工轮值负责监理，不能随意替代，此次因替工生手，故被灼伤，且令机件烧毁，全市失明，于公安交通，均受阻碍。该总管有虚职守，实难辞咎，合行令仰该总经理，将夜线修复，务须妥筹防范善法，毋使机工履险，电灯失明，并严饬各机工认真留意，妥慎工作，倘有仍前玩忽，定必严行查办。　　图：　　设备落后漏电严重，居民大量偷电，电荒发生　　↓ 　　政府限制河南居民用电，优先供应河北　　↓ 　　商人建议在河南增加一家电力公司　　↓ 　　1933年，河南电厂建成，河南居民终于有了稳定的电源。　　漫画：乌有作坊　　1933年建成的广州河南电厂。　　1933年2月15日广州河南电厂建成仪式上的场景。中立者为当时的广州市长刘纪文，戴眼镜者为广州电力管理委员会委员陆匡文。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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