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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读旧刊《立言》154期·槐隐《内廷中秋节演戏之回忆》：“清光绪二十二年丙申之秋，鄙人以礼部员外郎兼充颐和园电灯公所委员。时值中秋节，蒙两宫颁布赏红绸袍夹衣料二轴及月饼果品，当即随班趋入乐寿堂谢恩。旋传旨赏在颐和园观剧。入座后先演《赐福》、《万国来朝》等戏，又逾数分钟，则《天香庆节》开幕矣。布景有广寒宫殿、丹桂婆娑，曲榭回廊、湖石短亭分列左右，饰金鸡者为穆凤山，金甲金盔，金面长髯，扮相雄武。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嗓音洪亮。饰男兔仙者为王长林，红箭袖袍扎巾，红面无须，手持双刀，口齿伶俐，腰腿灵活，饰女兔仙者为王瑶卿，着淡白衣，装束古雅。婀娜窈窕，手持双剑，嗓音清脆，腔调婉转，句句炼金字字走珠，真个响遏行云！战斗八九场，结果金鸡得胜。最后乃新编《聊斋志异》中的《胭脂判》……名伶孙菊仙悉心排此剧，特在中秋节于御前供献。饰施闰章学政者为孙菊仙，扮相魁梧举止大方，红袍纱帽黑髯，唱工纯用脑后音。饰鄂秋隼者为朱素云，年韶貌俊，饰胭脂者为杨小朵，温秀如处子。饰王氏者，乃其父杨朵仙也，父子两人相对调笑，颇极有趣。饰宿介者为赵仙舫，满嘴新名词，手舞足蹈令人解颐。饰吴太守者为沈全奎，扮相儒雅，念白高而且亮。饰县令者为董文，老气横秋。饰卞医老夫妇者为周长山长顺兄弟也。饰毛大者为刘财宝，刘号笛仙，四喜班武生，其最名者乃《雅观楼》李存孝，《探庄》石秀，《八大锤》陆文龙各戏，口白清楚，身骨灵便……至学政据案宣读判文，唱一段说一段，声音彻亮，字句坚实……今日回思往事，竟成广陵散矣，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耶！”
读过此文如身临其境。不禁让我联想民国后王瑶卿于第一舞台复排《天香庆节》公演之盛况，以及1934年王瑶卿于中华戏曲学校任教时，又将该戏授予弟子宋德珠再度搬上舞台的种种努力。戏曲世代相传，正是依赖这些表演艺术家的执著追求，戏中人物脸谱得以流传，也是得益于那些前辈有心人关注和继承。附图金乌和赤兔出自《天香庆节》，参照资料于盛华《京剧脸谱图解》。金乌仿自肖德寅笔法，傅德威演《盘丝洞》昴日鸡亦用此谱。这个鸡谱构图生动，并且用色极简，仅黑白红金四种，而神采奕奕，华丽无比。仔细观察好似鸡头昂立。赤兔为揉红色象形脸，眼窝圈金，嘴呈兔唇，须毛毕现。既突出特征，又形象可爱，脸谱设计手法之妙，不愧行家里手。
（作者系著名脸谱画家、原北京京剧院高级舞美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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