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世界第一”与北京人的幸福感

　　北京市统计局、国家统计局北京调查总队联合发布了“北京市和谐社会指数监测报告”，“北京市国民主观幸福感调查结果”作为三个大项中之一，与“北京市和谐指数”同时披露。据称，以100分为满分，31.6%的被访者认为自己的幸福感在90分以上；认为幸福感在60-89分的被访者有61.1%；幸福感在60分以下的仅有7.3%。

　　那么，对这组数据满意吗？应该还算满意，幸福感在60分以下的仅有7.3%呢，应该

　　然而，这组数据真实吗？答案不能确定。

　　我观察了一下，在腾讯显示这个幸福感调查结果的前几个小时的300个回帖中，除几个人以外，其余都是怀疑和质问，甚至骂娘的，诸多的评论在质疑数字的准确性。

　　现在网络上发牢骚很方便，只要不严重违背宪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同样道理，那电话回答也应该如此。虽然几乎能肯定这样的现象并不能代表所有的网民，甚至连在腾讯上看这个调查结果的网民也不能够代表，但差异还是明显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们没有理由怀疑具体实施调查的人员，如果那样，调查就没有任何必要了。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了前些时候在房地产的争辩中，经常能看到的这样一个表述：“中国居民的住房自有率世界第一”。

　　有关资料显示，“中国住房自有率全世界最高”一说最早可追溯到2002年。当时，在包头举行的一次国际会议上，建设部的一位副部长宣布，中国的“城镇家庭80%拥有住房，农村100%有住房，住房自有率在全世界是最高的。中国人“住房自有率世界第一”的“美名”从此而来。

　　而据建设部的考察报告，法国、荷兰和英国的住房自有率才分别是55%、50%和70%呢。

　　这个洋洋大观的、令某些人骄傲的数据，首先是得益于9.2亿农民（按户籍计算）。试想，哪个农民不是住自家的房子？所以，这一块的“私有率”几乎是100%。跟别的数字都不一样，这一回，不是农民拉“赶超”的后腿，反倒成了“领头羊”。可是，你到贫困山区去看看，那四壁透风的破房子，即使“私有”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个"住房自有率世界第一"说明了什么或者能够说明什么，我想不用我说太多，只需要看几张图片就行了。另外，据了解，在北京、上海等一些大城市，靠租房来解决居住问题的人已经占了整个城市统计人口中相当大的比例，从城区的老房破屋，到边远的城郊结合部，到处都充斥着新的租房大军的身影。

　　由此看来，这样的全球第一就算是真实的，也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

　　还是回过头来说吧。

　　北京市统计局、国家统计局北京调查总队联合发布的“北京市和谐社会指数监测报告”和“北京市国民主观幸福感调查结果”是怎样得出的？我访问了北京市统计信息网，也没有看见其指标体系框架的具体内容，只看见下面三个图表和已经公布的相似内容。

　　经过努力，终于从两三个月以前的网络资料里发现：这次调查，采用了计算机辅助电话调查（CATI）方式，于2006年7月启动，通过电脑随机抽号，以电话访问的方式，在分布北京市18个区县、居住超过半年以上的人群中进行。年龄跨度从18岁到70岁，有效样本7118份，群体特征涉及年龄、职业经历、教育背景等方面，主要的指标体系以人们的公平感、成就感、归属感、安全感、愉悦感、和融感、满足感为架构，以日常生活中影响人们主观幸福感受的主要因素的现实表象为内容，在健康状况；家庭和睦、包括对家庭的认X、和睦度的评价；工作状况、包括对目前职业的看法、成就感等；人际关系及城市认同；社会环境满意度，包括社会公平、环境保护、治安状况、发展趋势与信心；幸福感比较；幸福感主因分析等七个大的方面。看起来，也蛮详细的。

　　然而，问题还是存在的。统计报告中一些关键的数据被“隐含”或“忽略”了！看见这些数据，无法知道调查对象里有多少农村居民？多少下岗工人？多少政府职员？多少商业人员等，也没有具体的比例或者数字。另外，我也想知道远郊区县农业户口的电话普及率是多少。

　　无独有偶，2006年4月5日，四川省统计局社情民意调查中心公布了一个调查结果：“本次调查采取随机抽样、电话采访方式，共调查有效对象2000名，在受访者中，务农农民的总体满意度为最高，91．7％”当看见这消息时的第一想法，是准备到四川省统计局去开个培训班，让他们先统计统计农村的电话普及率是多少？四川农民现在仍然占人口比例的多少？在农村已经装电话的是些什么人？

　　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曾经在在演讲中指出，中国电信的发展还存在地区发展不均衡等问题，中西部尤其是偏远农村，电话普及率还非常低……虽然这样的数据不一定是最新数据，但是，根据有关资料分析，其现状应该改变不多。

　　据信息产业部综合规划司副司长介绍，截至2005年6月，还有很大一部分的行政村还不具备最基本的通话能力，很多行政村也仅仅只有一、两部电话……

　　我也很难想象，统计的电话怎么打进因经济原因而没有装电话的农民家庭。

　　虽然北京的发展状况与四川有差别，但是调查的取样仍然会影响调查的结果。

　　最新资料显示：北京常住人口总量1538万，其中外来人口357.3万，远郊10区县农业户口547.1万。如果说所谓的“全球第一”仰仗部分农村那些破得不能够再破的茅屋，那么，北京人的幸福感指数不会也得益于远郊10区县547.1万农业户口的电话普及率和357.3万中那些没有安装电话的外来人口？

　　今年10月召开的十六届六中全会，主题为研究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问题，新世纪的新阶段，构建和谐社会被置于更加突出的地位，从中央到地方，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是把关注民生、促进社会和谐作为检验工作的目标。

　　真实的幸福指数，将给政府决策提供一个全新的视野。当前，我国的社会政策还不够完善，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统计数据的改革和丰富首当其冲，因为社会政策其实就是关于“人”的政策，只有完整真实的对社会各方面的人群进行数据调查，对国民主观幸福感得到一个量化的结果，通过追踪研究、把握不同社会群体幸福指数的走势和变化规律，将其作为改革目标实现程度的重要示器、作为了解民众情绪波动和变化的‘晴雨表’、作为检测社会良性运转的‘预警器’，才能让成绩和问题都真实地浮出水面，才有利于政府从中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不真实的“幸福指数”不能反映现实生活，也许只能成为一些地方粉饰“经济发展成就”的工具。

　　期待着幸福指数从统计报表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