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性也是复杂的

　　街谈

　　特定专业的人，如果做的事儿与身份不符，便有些戏剧化色彩，比如说，捐款助学的贪官，有情有义的青楼女子，再比如说，良心未泯的贼。

　　贾樟柯的电影《小武》里，便有这么一个混迹在社会边缘的小武，为了给昔日的兄

　　家住广州越秀区的黄姨，本月20日在陈家祠被一年轻男子抢走提包。3天后，她意外收到了抢匪给她寄还的证件和道歉信，信中称:“看上去超过50岁的人我都不会抢的，您是第一个，因此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昨日《新快报》)很有点传奇意味。

　　这个亦庄亦谐的事件很值得解剖一下。人性是复杂的，贼性也是复杂的。这个在黄姨看来“不专业”的劫匪身上(严格来说是抢劫犯不是盗窃的贼)，就生动地体现了这一点。和众多江湖好汉比起来，他的“还证于民”的“善举”，有违道上的规矩，留下了马脚，说明良心还没有大大的坏，还有向善的苗头。他自我约束，不向50岁以上的人下手，也有些关怀“弱势群体”的意识，这种意识还深入贯彻到赎罪的行动和具体落实到灵魂深处的反省，便有些让人感慨了。但是，这种善，毕竟还是贼性之善，他的“本人很不想做这行，觉得是这个社会逼出来的”，恐怕也是遁词。事实上，处于城市底层的边缘人很多，但跨越贼与非贼的边界，要去犯罪的仍然是少数。一旦跨过了，恐怕同情心就不得不退居二线。虽然每个人的内心都如此脆弱，以至于对人家那条颤抖的底线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戚戚之感。但总而言之，这“不专业”的“好贼”，是一个打了折的鼓上蚤时迁和燕子李三。

　　这件事，还是广州人幸福指数低的活写真。黄姨被抢了三次，这一次，收到了证件和道歉信。有广州的朋友总结道:“被抢比被骗好，被抢了，心情很差；被骗了，心情很坏”，大概是指前者有点类似于不可抗力，认命，后者则是自找，活该，因此才有这让人心寒的自我安慰。因为有前两次垫底，这一次失而复得，甚至有些无可奈何的幸福，所以黄姨倒没有痛恨，相反有些宽慰，对这位绿林好汉还流露出厚道的同情，说他“难能可贵”。这确实有些黑色幽默。要知道，黄姨的手机和钱包还在对方手里呢。它同时说明，广州人的“抗抢性”非常强，对自身安全经常是降格以求。因此，完全可以总结出这样的观点:被抢一次或多次，不是新闻；被侠客“回访”，才是荣幸。

　　三季稻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