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福，做梦也没想到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记者在高新区四宝山街道办事处尚庄老年公寓的一个小房间里，采访百岁老人李秀凤时，听老人讲着过去的故事，突然想起了这首耳熟能详的童谣。没有谷堆，没有月亮，但李秀凤老人的故事一样感人。

　　老来白内障

　　啥也看不见

　　老人的儿子、儿媳都70多岁了，也住老年公寓。“平时我们都过来给娘做饭，陪她一起吃。娘95岁时得了白内障，啥也看不见，离不开人。”73岁的儿媳张凤美说，“不过，娘脑筋很清楚，说话声大点还能听见。”

　　记者趴在老人耳边大声说：“您现在过得怎么样？”老人用缠在左手上的白手绢抹了抹嘴，颤巍巍地开了口：“她们吃啥我吃啥，以前多少年都没享过的福现在都享了，做梦也没想到，我很知足。要说不知足，就是这几年看不见了，总觉得整天在黑屋子里，跟坐监似的。自己活动活动，经常碰着，做啥事都是靠两手摸索。孩子们都忙，也不能让他们天天守着我。有时自己恨不能早死，但又死不了，看不见真受罪啊。”

　　一碗热稀饭

　　要了孩子命

　　老人说话很慢，但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过去那生活，哪是人过的日子。一大笸箩谷糠、三碗小米，掺在一起蒸干粮，没了小米就把棉花种炒炒，压碎了放在糠里，真是咽不下去。这还是有啥吃，连糠也吃不上的时候就领着孩子们要饭。孩子整天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老人不知回忆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边说边擦眼泪，“哎呦嗨，我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了。要说我那小儿，可怜哪。3岁时，争着喝那口棒子面粥，不小心把刚烧开的一碗倒在了肚子上。当时我在外面推磨，孩子没人管。半夜里推完磨回到屋里，儿子声音很低，‘娘，盖盖啊，盖盖啊。’我一摸，那滚烫的粥粘在肚子上，早都冰凉了，肉都烫烂了。没钱治，到处找獾油也找不到，后来肋骨都露出来了，孩子活活疼死了。看着孩子疼成那样，我没法子啊，想起来心里针扎一样。后来的两个闺女是双胞胎，天天饥一顿饱一顿，那个小女儿也不知吃了啥，胀肚子，我就给她捋。孩子疼得要命，我借了钱抱她去找医生，半道上就死了，哪里死了就扔在哪里。孩子，那是娘身上掉的肉啊，疼得那样，当娘的是啥滋味？”老人边说边哭，记者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说起伤心事

　　讲了一小时

　　从过去吃别人都不吃的东西，到一对儿女的双双惨死，从丈夫参军到晚年生活，李秀凤老人一直说着，一个小时过去了，老人依然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离开老人的房间，隐约还能听到老人低沉的声音。楼道里有两个50多岁的邻居正在摘韭菜，她们看记者走出来就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还在讲啊？她这辈子苦啊，现在又看不见，更容易想起过去，平时她儿子、儿媳经常扶着她出来活动活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离开李秀凤老人的住处，记者心情很沉重。一辈子饱经风霜、含辛茹苦。好在今天，尽管看不见，但老人再也不必为衣食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