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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中国传媒大学中蓝公寓二期，被害者周云露生前住的宿舍楼。新京报记者 卢淑婵 摄
中国传媒大学表演系女研究生周云露生前照片。网络截图
李斯达在人人网个人主页上的照片。同学供图
李斯达在人人网个人主页上的留言。同学供图
昨日，百子湾阳光家园，事发的出租屋大门紧锁。“原不原谅是上帝的事情，我只负责杀掉你”、“我自然是恶人”、“无尽的杀戮”……这是中国传媒大学10级学生李斯达曾在社交网络写下的独白。昨天，23岁的李斯达真的成为了“恶人”，他对8月9日强奸同学周云露未遂、将其杀害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昨日，北京警方证实，中国传媒大学失联女生周云露被同校男生李斯达强奸未遂杀害。
女研究生失联前称帮同学拍戏
多名中国传媒大学师生证实，遇害人周云露是中国传媒大学10级表演系、14级研究生。犯罪嫌疑人李斯达，今年23岁，河南人，音响导演专业毕业，是周云露的同年级校友。8月9日中午，周云露离开宿舍，她告诉室友，是帮本科同级音响导演专业的同学李斯达拍戏，戏份不重，不会通宵。但这之后，她与所有人失去联系。
昨日下午，在周云露生前所住的学生公寓旁的一家咖啡厅内，她的十几名同学透露，不久前，周云露所在本科班级的微信群里，有同学发布了婚讯，周云露兴致勃勃地报了名去参加婚礼。8月10日，婚礼现场却迟迟未见周云露的身影，同学们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位男生着急了，试着联系她。“10日中午11点59分我给露露打电话，手机还是通的，只是无人接听。当天下午，手机就关机了。”10日周云露失联已经三十多个小时，同时失联的还有李斯达，同学们开始疯狂转发两人失联的消息。
事发后嫌疑人一人开房未见异常
11日凌晨，警方在内蒙古饭店找到正在酣睡的李斯达。得知这个消息时，周云露的同学还以为两人误入传销组织，李斯达自己先逃了出来。
但据北京警方昨日通报，8月11日凌晨将嫌疑人李某某抓获，经讯问，李某某对周某某强奸未遂，以致最后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位于传媒大学地铁站西侧的内蒙古饭店前台工作人员说：“李斯达于9日下午5点到7点一个人来开房间，未见异常。昨日凌晨12点到2点之间被警察带走，我们也是看到微博才知道是这件事。”
饭店工作人员回忆，李订了两天的房间，10日上午还在饭店吃了早饭，并在当晚几次进出饭店，神情淡定。李最后一次外出是当晚10时左右，出门不久后就回到饭店。他透露，昨日凌晨李斯达被三间房派出所警方带走，“当时他在睡觉，还说自己丢了手机。”目前李斯达所入住的5层某房间已经被警方封锁。
昨日下午3时，据三间房派出所民警介绍，案件已交由朝阳分局处理。犯罪嫌疑人已经转移，不在三间房派出所受审。目前警方已成立专案组处理此事。
■现场
疑犯租住屋散发怪味有血迹
中国传媒大学称，周云露遇害地点为李斯达租住小区
周云露遇害地点是李斯达的租住的阳光家园小区，昨日，中国传媒大学官网证实了这一消息，并称学校正在全力配合公安机关和家属进行善后处理。
昨日下午，这间位于朝阳区百子湾阳光家园小区的出租屋大门紧锁。该小区物业公司负责人在比对了照片后，向新京报记者表示，嫌疑人李斯达确实租住在此。昨日清晨6时，有不少警察来到小区勘查现场，有住户听到了过道里警察到访的声音。
物业负责人出具的一份租房协议显示，今年5月12日，李斯达租下了一套单间，每月1700元，到今日整整3个月。“他这几个月都是在网上付租金，我对他并没有特别的印象。”该负责人称，在租住前，物业公司收取了李斯达的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此外并不掌握其他信息。
李斯达所住的单间面积20多平方米。昨日下午，房间已被上锁，一股怪味由屋内散发出来。透过木门门锁缝隙，新京报记者看到屋内碎玻璃、衣物、行李箱等一片狼藉，地面瓷砖上还留有一大摊血迹。
和李斯达同一楼层的住户称，几日前，自己无意中经过李斯达的房门，当时房门半掩，他看到了屋内的陈设：一张双人床，一旁还有个黑色的行李箱和电视，阳台衣架上晾有衣物，还有地上的快递盒子。“感觉他屋里非常杂乱，还有异味。”
另一名住户称，8月9日下午，李斯达曾带着一名女孩来到了住处。
周云露同一层宿舍同学透露，周与李是普通朋友，并非网上传的恋爱关系。其他多位同学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两人并非情侣关系。
此外，周云露一位本科同学告诉记者，周云露研究生学习的是前期和后期制作，偏技术类，“李斯达也不是导演，叫露露过去可能根本就不是去拍戏，百子湾没戏要拍”。对于周云露为何会去百子湾，没有人知道原因。
逝者
周云露：善良女孩露珠般剔透
人缘好的爱笑女孩
周云露爱笑，也喜欢开玩笑。
在片场拍照，她张开双臂自称“开启飞行模式”；披上毛毯，则自嘲“一秒变大婶”。
考英语四级前背单词，周云露也不忘耍贫：“秋水共长天一色，口水与单词起飞。”
在朋友张轩（化名）的记忆中，周云露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
好友生日，她会特意发微博，祝朋友生日快乐。拍毕业照时，看到好看的拍照模式，她会赶紧分享到班级微博。
对陌生人，她亦不吝善意。
在中国传媒大学西门，有一位90多岁的老人每天摆摊卖鞋垫，有人将此事发布到了微博上，周云露看到，也特意去买，还发布数条微博广而告之。
“天真善良，人缘好。”张轩这样描述周云露。
喜欢北京的太阳
到“中传”读书，是周云露一直以来的愿望。
高考前的几个月，学习累了，她会去看电影减压，但状态似乎并没有好转。那段最难熬的时间，北京的太阳成了周云露的“寄托”，“喜欢北京的大太阳……看到它心情会好点儿”，她在人人网的个人主页上写道。
周云露品学兼优，“班里这么多女生，她是唯一一个被保送的，而且本科期间就拿了三年的奖学金。”一个女同学说。
改变、强大、strong、独立、加油、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词汇或者语句，不时出现在周云露社交网站的主页中。
大二开学后不久，她去一个剧组学习。一次因为化妆和买道具耽误了时间，她迟到一个多小时，让老师和学长等待，她过意不去，在多个个人主页平台上致歉，“不会忘记今天所犯的错误。2011.9.7”。
有同学宽慰她“不必在意”，她回复称要加强时间观念和集体意识，并自我勉励“要学的很多，我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女汉子”的一面
同系师姐文文（化名）习惯叫周云露“露露”，“像露珠一样剔透”。
露露经常帮同学拍片，有次文文跟她一起吃饭，她主动开口说：“师姐，我特别想帮你拍片，但我答应别人了。”文文说，她那时突然发现这位漂亮的小师妹性格有些“女汉子”。“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善良，有些大大咧咧，才对人的防备心没那么强。”
10日晚上，文文睡觉前刷了下朋友圈，发现很多寻找周云露的消息，她问了问同学，才知道露露失踪了。
得知露露临出门前，告诉室友去百子湾拍戏，文文就托住在附近的朋友到周边了解情况，很快，朋友告诉她，最近百子湾那边没有人拍戏。“这很奇怪。”文文说。
接下来的等待很漫长。文文说，11日凌晨，她听到消息：李斯达被警方带走，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十来个小时后，当天下午，她在手机上看到李斯达强奸未遂杀人的新闻，大脑一片空白。“从昨天就开始找，还是等到最坏的结果。”
“2015让‘小肥妞’保持微笑继续前行。相信自己，你比想象中更好。告诉自己，勿忘初心；努力过后让一切顺其自然，稳稳的平常心。”这是2015年第一天，周云露在微博上给自己的祝福。
祝福仍在，斯人已去。
“大家都很爱的小师妹，我们只需要在记忆里留下她最灿烂的笑容。
生如夏花的女孩儿，谢谢你给我们大家的美好记忆，愿你在天堂安息，护佑你的爸爸妈妈。”
——中国传媒大学同系师姐
疑犯
李斯达：举止怪异 曾私藏尖刀
“特立独行”、“神神叨叨”、“挺有才华”……这些评价，来自多位与李斯达有过交流的同学、朋友、同事。
在他们眼里，李斯达弹得一手好钢琴，在拍片等方面也有想法，不过，人有些古怪，有时会突然傻笑或是大吼大叫。
在人人网李斯达的个人主页里，几年来，他发布的多条内容都与杀戮有关——“原不原谅是上帝的事情，我只负责杀掉你”。
怪异 曾边走边学狗叫
1992年，李斯达出生在河南新乡，23岁的他，喜欢被人唤作“达叔”。
在同学的记忆中，李斯达读书时挂科不少，连专业必修课都不去上，“在他的世界里，什么必修课不必修课，毕业证他都不在乎。”一名同学说。
李斯达也是“中传”的学生，与周云露同级，不过他学的是音响导演专业，去年毕业。
去年上半年招聘季，班上其他同学都在找工作，李斯达却去了学校附近一家汽车4S店，每天上午10点到11点半、下午1点到3点，他在4S店展厅中央，为前来选车的客户弹奏钢琴。弹了半年，他离开了。
“他神神叨叨的。”昨天，4S店工作人员回忆，李斯达刚来店里时，常穿个大裤衩和拖鞋就去弹钢琴，“我们提醒他后，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了一身燕尾服，不过明显大了好多，坐下后后摆都快拖地了。”
“跟他打招呼，他会突然立正，然后给你敬礼，弄得你莫名其妙，我还以为搞艺术的人就是不一样呢。”这名工作人员说，他曾多次见过李斯达的怪异举止，“弹琴时，会突然就跟着音乐大吼大叫，有时候坐着也会突然傻笑，或者转圈圈跳舞。”
这些怪异行为，李斯达的同学印象也很深，他曾经裸奔下楼洗澡，在楼道里大哭。“有一次他走路走着走着开始学狗叫。”同学李青（化名）说。
李青记得，上课时，李斯达有时会突然站起来走来走去，或者坐到第一排桌子上，“还有次不知道为什么，和老师在课堂上起了争执，他干脆站上了桌子。”
今年六七月间，李斯达应聘到百子湾附近一家钢琴培训学校当老师。昨日下午，该校一老师称“当时就觉得他怪怪的，不太会与人交流，常常傻笑”，一个月后，学校将他开除。
有才 喜欢弹琴写作
“除了奇怪一点，人还是挺有才华的。”在多位受访者印象中，李斯达在拍片、剪片、客串演员等方面，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还曾担任学校“戏剧之夜”评委。
同学李青说，他擅长模仿各种声音，“比如电影片段里的背景音乐或者轰炸声等，都非常逼真。”
“钢琴弹得可好了，张狂又怪异。”另一名同学说。
在人人网李斯达的个人主页上，“爱好”一栏里写着：钢琴钢琴。
除了钢琴，他还喜欢写作。在人人网上，可以看到他写的多篇诗歌、小说及剧本。这些小说和剧本，内容多与刑侦相关。在一篇名为《弄死刘五狗》的小说中，李斯达写道：“我也真的把刘五狗弄死了，贼老天，我终于不用骂你了”、“记者同志找到了我，要采访。我舒舒服服坐在派出所的植物旁边。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尽量显得悲戚。”
暴戾 军训时私藏尖刀
事发后，多张李斯达曾上传到人人网的照片开始流传，其中包括他手持尖刀的自拍照，还有一张是他手缠佛珠，对天怒目竖着中指。
有与其一同军训的同学回忆，李斯达“沉默寡言，人有暴力倾向”。他记得，新生入学军训时，李斯达曾私藏尖刀。同宿舍楼的同学也说：“他生气起来可能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哪怕让他明天去死。”
在人人网的个人主页上，李斯达发布的内容多与暴力相关。
2012年3月到6月期间，他发了多条与杀戮有关的内容，包括“以我一命，换你昨天”、“我喜欢不要那么多感情的作品，最好是无尽的杀戮”、“杀意纵横”、“杀了你”……
类似的内容在2014年三四月份又密集出现——“死在睡眠里”、“原不原谅是上帝的事情，我只负责杀掉你”。
“他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把生活当成了戏剧。”一位不愿具名的同学认为，他活在自己构建起来的世界中，蔑视了现实生活中的规则，正像他在人人网上发布的内容：“缺点：难以服从规则”。
采写/新京报记者 凌晨 杨锋 王大鹏 侯润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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