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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0日07:02 正义网-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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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流逝,莱昂纳德·科恩的魅力不仅丝毫不减,反而更添洞悉一切的风范。

  莱昂纳德·科恩去年在为新专辑《你希望更暗》接受《纽约客》的采访时,谈论了对死亡的态度——“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我希望这事不要那么痛苦,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科恩再一次创作,用类似忏悔录的形式向自己心中的上帝告解。未曾料一语成谶,同年11月7日,科恩在家中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希望更暗》也成为了他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

  有人说,人死前,从前会在眼前浮现。那些像碎冰一般融化消失的被爱和爱过,那些像神明肆意指示一般的生离和死别,那些高声澎湃低头细语的诗歌和跑调,那些黄昏人潮随之冲淡的欢愉和颓丧,仿若立体影像展示急速快进。人生,与己,不过一分钟;与他人,便是一生。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摇滚、民谣艺术家鲍勃·迪伦曾说:“如果我必须当一分钟其他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科恩。”

  这位年轻时长相酷似阿尔·帕西诺,与鲍勃·迪伦并称的美国民谣运动传奇人物,拥有绝对令人艳羡的丰富人生。他是肆意的诗人和民谣歌手,在“玩”过了诗歌、小说后可以仅凭几个和弦出道就迎来巅峰;他是“摇滚乐界的拜伦”,在摇滚名人堂获奖时可以优雅地读自己写的诗;他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孤独男声,在黑色装束包裹下可以掩藏不快乐和沉郁地洞悉一切。科恩就是科恩,一个不爱穿牛仔裤的老嬉皮,他的歌与诗,看似平淡质朴却十分耐人寻味。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作为一个富裕的传统犹太家庭的孩子,科恩的命运显而易见,但9岁失去父亲的他,那时起便得以放飞自己的天赋。科恩回忆起自己的故事时,这么解释和音乐的结缘:13岁,像大多数“为了一个女孩”拿起吉他的男孩一样。

  17岁有了自己的乐队,在加拿大最好的大学里出了两本诗集和一本小说,然后肄业。辗转来到热闹的纽约继续学业,他还是过着浪荡公子的生活,但写诗、弹吉他从未间断。

  直到花光父亲的积蓄,开始严肃地考虑进入华尔街的可能性时,命运还是给予了科恩最好的转折。一笔丰厚的家族遗产,让科恩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飞往欧洲的单程机票,于是逛了一大圈欧洲,接着开始周游世界。之后爱上一个女人,和她在希腊的小岛一住就是七年,其间,科恩写了两本诗集和两部小说。

  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有人说了解一个乐手只要听三张专辑就够了,一张公认的最佳专辑、一张精选集、一张不插电,对此我深以为然。1967年,科恩平静了许久的那颗心开始躁动,彼时的美国正被一股风头一时无双的乡村民谣潮流席卷,而科恩的嗓音,仿佛正是为这种音乐而生。他的第一张专辑《莱昂纳德·科恩的歌》就让鲍勃·迪伦刮目相看,收录在其中的《苏珊娜》也一度成为电台的热门曲目。在经历了两张反响平平的专辑之后,科恩推出了融合宗教思考的全新专辑《古老传统的新皮囊》,录制期间他接触到了宗教和真正的犹豫,在向一位佛教禅师请教后,禅师只说了一句话:“你应当唱得更悲伤。”而专辑中一首《歌手必须死》,可谓是佛家缘起幻灭思想的集大成。

  1984年,在发行的《四面八方》专辑中有一首《哈利路亚》,至今拥有300多个版本的翻唱,比如动画电影《怪物史瑞克》原声带中就有收录,也成为了科恩经典的宗教赞美诗之一。据说鲍勃·迪伦很喜欢科恩的《哈利路亚》,于是问他花了多久进行创作?科恩有所保留地将五年说成了两年时间,并且出于社交礼貌,夸赞迪伦的《我和我》很棒,询问他花了多久创作?慵懒的迪伦回答“15分钟左右吧”,瞬间让空气尴尬地安静起来。四年后,科恩创作出了那张街知巷闻的唱片《著名的蓝雨披》,54岁的他此时声线变得极富吸引力,低沉、性感,而那融合了黑色幽默、悲观色彩和诗歌意识的歌曲更是引人入迷。步入暮年的科恩将自己对余下人生的思考写进了1992年的专辑《未来》中,是的,他已经老了,而人也终会老去。

  你一直希望自己勇敢而真实,那么现在做个深呼吸,用猛烈的孤独,开始你伟大的历险。两年后,60岁的科恩出家了,法号Jikan,意思是沉默的一个人。科恩在想什么,没人知道,而他就像充盈在自己大脑中的诗歌和音乐一样令人无法捉摸。结束了五年的修道生活后,沉寂了许久的科恩推出了充满禅意的专辑《十首新歌》,作为和尚Jikan的冥想似乎带给科恩很多新的感悟,看似柔弱的告别和挽歌式的个人独白,像极了一个句号,却让人获得难得的平和。

  科恩的传奇不光是因为他的才华横溢、众多头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的特立独行。能够做到不为时代所影响,不被浪潮所席卷,一生不曾被迫写过任何不愿写的东西,随性起来拒绝拿奖,优雅起来脱帽致敬,高兴起来忘情起舞,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墨镜也可以跑到超市去买膨化零食,哪怕是老情人玛丽安重病,自己因为年老和病痛不能前去看望,也会写一封感人至深的信,说会随她而去。但,却真的随她而去了。

  科恩就像一张珍贵无比的黑胶唱片,不曾被任何人、任何时代拥有,也绝不会被遗忘。如果我必须当一分钟其他人,我大概也会选择科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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