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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7日06:20 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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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众,是个网络热词,源于《汉语盘点2016》。它同时入选年度十大新词语和十大网络用语。意即:围观的人,看客。

看客,在鲁迅的文里,数次涉及。当年鲁迅看电影,日俄战争中,中国人被杀,一群无动于衷的中国人便充当着看客。后来,在小说《药》里,鲁迅又揪出一些麻木愚昧的看客,如华老栓等。

当今,有网络推波助澜,更是吃瓜的好时代。更多的围观者,线上线下参与其中。芝麻小事,经网络放大,便能形成汹涌舆情,甚至演化为网络暴力。

当然,娱乐至死的时代,也每每生产众多荒诞剧情,供吃瓜群众围观。刘震云在小说里,便借用了很多新闻事件和热点问题,将丑陋和悲哀,一一演绎,故事之外散溢着无以言说的悲凉。

牛小丽、李安邦、杨开拓和马忠诚,是故事的核心人物。四个人,生活地域不同,身份悬殊,阶层各异,但因奇妙的节点,竟然成为一条藤上的瓜钮,彼此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故事从被迫“嫁”到北方农村的宋彩霞“出嫁”开始,由牛小丽四处找寻宋彩霞展开。李安邦、杨开拓等人,次第登场。

正在赴宴的公路局局长杨开拓,忽然接到信息,彩虹桥上一辆载有劣质烟花爆竹的大货车爆炸,造成桥头垮塌,死了20多人。他匆忙赶到事故现场,不合时宜的傻笑被传到网上,被戏称为“微笑哥”。

吃瓜群众人肉搜索之后,把他不同场合佩戴的名表图片汇集一起,又被戏称为“表哥”。他被双规,交代问题时牵出苏爽——彩虹桥的承包商兼为官员提供权色交易的皮条客。由苏爽又追查出所拍摄的12个要挟各级官员的视频。李安邦浮出水面。李安邦本是某省副省长,急于升官,不择手段,遇到某大师指点,于是和牛小丽有了肌肤之亲。李安邦嫖娼的情节曝光,身陷囹圄。其子涉嫌命案被抓。其妻生活无助,失足进了洗脚屋,遇到刚任职某市某局副局长的马忠诚。老马倒霉,遇到钓鱼执法,同时了解到为他服务的竟是前省长的太太,觉得物有所值,心中大为安慰……

生活中,我们也是“吃瓜”者,很容易就找到了故事中人物的原型,并会心一笑。因为,现实中这个新闻发生的时候,我们吃瓜吃得认真而仔细。

刘震云枝繁叶茂的神经末梢,深深触及这些新闻事件和热点问题深处,深入到人性深处、人心深处,去刻画人。热点新闻,是素材;贪官是一个人物,他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面目狰狞,有时看上去反倒是谦谦君子,温良恭俭让。

刘震云出击的是人性和人的灵魂。

这个再创造的过程,是一个抽象的过程,也是揭示普遍真理的过程。他不能生硬照搬,而必须把它们作为自己浑然逻辑中的一环,为他的人物服务,为他的思想深度服务。

因此,这是一部意味深长的小说,它是窗含西岭千秋雪,更多的幽默,在留白处。它不仅描摹了当代吃瓜众生态,剖析了吃瓜本质,更冷静地追问了民族精神的内核。

直面生活,直面社会,直面政治,他无所畏惧。

刘震云揭示“吃瓜时代”的本质:“吃瓜群众并不在场,却又无处不在。你无事时他们沉默;你出事时,他们可以在瞬间掀起狂欢的波澜,也许还会决定你的命运。”

然而,世界真的如此荒凉如此冷漠吗?难道人心真的如此,信任消失,心亡而道毁了?

我想:刘震云意不在此。萨义德说,知识分子的代表是在行动本身……知道如何善用语言,知道何时以语言介入,是知识分子行动的两个必要特色。刘震云显然是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在对出场和未出场吃瓜群众的隐喻里,作者有一种悲哀和希望,这样的隐喻自然也充溢着一种对世道人心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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