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杰：两布交接“第三条路”如何继续

　　特约评论员 陈永杰

　　布莱尔在6月27日卸任英国首相一职，由财相布朗接任。布莱尔的十年，最受争议的是伊拉克战争，但这不应盖过他在内政上取得的成就，尤其是他打破传统左右翼意识形态的分歧走的“第三条路”。曾被怀疑会在内政上会走左翼旧路的布朗，虽然已表态支持布莱尔的改革方向，但却始终“犹抱琵琶半遮面”。令人关心的是，“第三条路”该如何继续？

　　“第三条路”的概念由英国社会学者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提出，指的是一套同时包含了市场经济和政府干预的混合型管治哲学。“第三条路”拒绝非左即右的意识形态斗争，因为没有任何一套理论可以完全解决所有的社会和经济问题。吉登斯在其名作《第三条路》中宣称“第三条路”的目标是“引领现代公民跨越当今世代的三大变革：全球化、个人生活的转型和人与自然的关系”。

　　英国学者赫德森(John Hudson)认为，这套理论的成功之处，在于稳住传统左翼支持者的同时吸引了中间选民，是左翼政党能连任的关键，克林顿和布莱尔均是成功的例子。在具体政策上，“第三条路”明显区别于传统左翼，例如坚持财政上收支平衡，福利政策上提倡“以工代赈”，并同意在公共部门引入市场竞争。

　　就是这样一套走中间路线的政策，使工党在过去十年连赢三次大选，成功把保守党边缘化。但伊战使工党内斗频仍，削弱了布莱尔的领导能力，给了保守党可乘之机。自从一年半前金马伦(David Cameron)接任领袖一职后，保守党慢慢走回政治

光谱的中部。上个月英国的地方选举中，保守党一共从工党和自由民主党手中夺得近九百个地方议会议席，布莱尔的“新工党”呈一片衰亡之势。

　　现在布莱尔背着伊战的罪名离去，给了工党一个重新思考前路的契机。吉登斯最近出版了《交给你，布朗：工党如何再赢》(Over to You, Brown: How Labour Can Win Again)一书，认为工党应提出“新平等主义”(New Egalitarianism)的主张，以经济成就保执政地位，并提出了一套政策建议。

　　“新平等主义”的政策含义仍在于如何应付吉登斯曾指出的三大变革上。财政上，为防止保守党有借口指摘工党走“高税收高开支”的回头路，布朗应坚决不加税，并调整税收结构以反映中产选民最关心的环保问题，例如把税负向环保税转移。公共部门改革上，应该把布莱尔的“未竞事业”教育和医疗的改革继续深化和推广，且放弃中央集权的思维，向地方分权，以便更有效率地应付全球化的挑战。社会政策上，吉登斯认为最佳的做法是明确福利国(Welfare State)不应只是给失业者和穷人提供一张安全网，而是一个“社会投资国”(Social Investment State)，也就是福利的提供应从被动变为主动，投资于教育和技能培训之上，重点在于提升人的

竞争力。此外，吉登斯认为很多当代社会的问题源自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政府应领导一场变革，尤其是一些生活方式的改变也有助于环保，例如减少私家车的使用。

　　熟悉政治哲学的人会对“新平等主义”的概念及其政策含义感到非常困惑，因为不加税的承诺意味着有限的财富再分配力度，而向地方分权则很可能会导致地区间福利发放的不平等，这都与一般意义上着重于结果平等的平等主义南辕北辙。吉登斯的“第三条路”曾被不少学者批为“形左实右”，相信“新平等主义”的概念也不会例外。然而，对于布朗而言，继续执政总比平等理想来得实际和重要得多，他绝不希望成为第二个梅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