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周刊：消除中国形象危机政府不必孤军作战

　　近来中国的环境保护问题和产品质量问题成为国际舆论的焦点，中国产品的海外市场、更重要的是中国的国际形象，都受到了威胁。在海外舆论的描述中，中国目前的环境状况非常恶劣，并且还在持续破坏中；中国生产的产品质量没有保证，很可能会威胁消费者的生命安全。不论这些舆论有多少事实根据，不幸的是在国际社会眼中都被认为真实，这是中国目前必须面对的一个难题。中国正在面临一场国际公共关系危机。

　　从长远来看，切实解决环境问题和产品质量问题，才是改善国际形象的根本途径。但是从危机处理的角度来看，这不能简单地被理解为一个外交问题，也不能孤立地通过官方外交途径来解决。从对方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发现和舆论的形成都不是政府主导，民间力量和媒体力量在其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反过来，中国政府一直孤军作战，不断澄清事实，立下承诺，但毕竟其对话沟通方式单一，容易造成单方说法的印象，说服力大打折扣。实际上，要想解决目前的危机，除了政府交涉，还有两个基本而且重要的工作，需要政府之外的力量协助。

　　其一，要让国际社会相信，中国内部已经非常重视环境问题和产品质量问题。国际压力已经得到回应，不必再持续加强。

　　国际社会并不充分了解中国国情。在他们看来，中国的环境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但是中国社会反应冷淡。国内媒体并未给予足够多的重视和报道，许多重大环境灾难的报道都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不见有人刨根问底、逼问解决方案；同时，国内的非政府组织也显得力量薄弱，而且在最近频繁爆发的重大环境事件中明显缺席，虽然其中有辗转复杂的原因，但是外国人不可能去深入理解；更让人失望的是，在中国的公共领域中，不容易直接听到市民的声音、看到市民的行动，似乎恶劣的环境已经被中国国民所接受，似乎他们并没有改善环境减少污染的迫切愿望。

　　同样的，在产品质量问题上，国际舆论关注的已经不只是出口产品的质量，他们的视野已经扩展到中国国内产品质量问题。因为一个国家的企业信用是统一的，不应该存在明显的出口与内销差别。但是，中国国内产品质量的问题难免会让外国人吃惊。国家质检总局公布2007年上半年的产品合格率勉强才超过80%，而且宣称这个比例已经得到明显提高——原来中国国内的消费者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境地里：每五件消费品中就有一件不合格，但是没见他们有任何行动，似乎已经安然接受了这样的生存环境。甚至媒体中有关产品质量的报道也并不多，远远无法充分披露20%这个数字所代表的产品质量问题。问题之大、反响之小，这种反差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媒体不在乎、民众不关心，中国和中国人并不把产品质量问题当成一个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当然事情并非如此。中国民众、媒体和中国政府一样，并不缺乏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与决心。而目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中国民众和媒体的力量展现出来，让国际社会明白，中国社会有能力自我清洁自我医治。在这个问题上，政府提供言论只是言论：公布数字，声明国外的问题产品多半是非法途径出口，承诺中国将保证产品质量；而媒体和民间的言论则更容易被理解为一种行动、一种决心——行动和决心显然比言论更有说服力、更容易赢得信任。

　　其二，在政府之外，还要寻求其他的力量来澄清事实，与国际社会沟通。

　　比如产品质量问题，放在贸易战的背景下，很容易被政治化。如果只有政府出面，国际社会难免会以外交思路去理解，对其言论的动机产生怀疑，从而对其言论的真实性心存疑虑。为避嫌起见，显然应该采取国际惯例，邀请非利益相关的第三方来为中国出口产品做鉴定。又比如在环境问题上，政府大可邀请信誉良好的国内非政府组织、或者在中国开展工作的国际非政府组织，请他们来陈述中国政府与民间正在付出的努力和情况正在改善的趋势，以复杂而真实的国情去取得国际社会的谅解。

　　真相从来都不怕坦白，我们确实在努力解决自己的问题，政府完全没必要将中国社会包裹起来，独自承担巨大的压力。让中国社会的内部力量和国际社会的中间力量都参与进来，更坦诚地解释、更勇敢地面对，才能赢得更多的信任，才能更有效地改善中国的国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