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于泽：考霸再读清华背后的个人悲哀

　　杨于泽

　　川籍青年张非，素享“考霸”之名，最近再被清华慨然录取。张非在五年内四次高考，两出三进北大清华，看似一出喜剧。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这两出三进的剧目中，高考被当成一种凭空降临的天神，解开人和大学遭遇的逻辑死结。

　　张非高分高中北大清华，而北大清华两次将张非退学，原因是他没修够规定的学分。对待校规，北大清华表现出认真的态度，没有商量的余地。张非跑回四川，高中复读，再考再中。高考能够给出的，只是考生几门高中课程的成绩，既不足以标志他的道德进步，亦难说明他的学识长进。甚至可以说，高考并没有证明现在的张非与以前的张非有何不同。但清华就是愿意加以青眼，两次录取他，录了退，退了录。

　　在这出喜剧中，人的命运、大学制度以及人与大学之间，都呈现出“内在紧张”。遭大学退学，是普通人命运的一个无解。学生修不满学分，按照“校纪校规”，这样的学生不能要。修不满学分的学生与大学之间，不是学校“劝退”学生，就是学生“自动退学”，这是一个死胡同。但重新高考一回，双方即能前嫌尽释，大学找回学生，学生找回前程。

　　重复的高考何德何能？一个被大学录取过的学生，已经通过高考证明他有接受高等教育的资格，而且是国家出具证明。甚至连西方也承认这种证明的权威性，一个被中国大学录取的学生，即可凭借这种资格以及其他证明材料，申请到英美大学读书。一个被北大清华录取的学生再去高考，纯属“同义反复”和生命的浪费，实际上是一种学业与人生的倒退。可就是这样一种倒退，却似乎得到了多方认同。

　　自然，一个大学劝退生重新高考若能考出高分，他就有权重新被录，而大学重录也于法有据。现在，家长感谢“学校的关怀和大度”，母校老师表示“佩服”和“欣慰”，校内同学则“欢迎”故人来归，完全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母校招办负责人还分析了挫折教育的好处，“如果他愿意反复考并且能考上，证明他经过几年的挫折，年龄大了考虑问题也成熟了”。事情已经成了考坛佳话、大学佳话，成了励志故事。

　　在张非们沉迷于

电子游戏时，大学本可以积极疗救，也可以变通校规，让他们延后修满学分。但大学似乎不太愿意，张非们必须被驱逐。重新高考，恰如古希腊悲剧里的“机械降神”（古希腊悲剧中，当人物命运或剧情出现死结，剧作家往往安排天神凭空降临，来使乾坤倒转），一举解除了“天才”、“奇才”与大学之间互不适应的紧张。

　　然而，人们可能忽略了“机械降神”的沉重。比尔·盖茨自哈佛退学，办起了微软公司；韩寒不上大学，却在家写作。在张非复读的时候，他的北大清华同学学业与本领都在长进，部分同学已经走上社会、成为栋梁。而张非本人呢，却用了四年时间“炒现饭”，啃高中课本，其产出视投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