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采夫：德艺双馨的孩子怎么选

　　作者：潘采夫

　　教化人心本是好事，但道德先生岂是评出来的？如果非要将道德当成《道德法》来用，跟利益挂钩，规定出条框，进行硬性选拔，以德艺双馨之名，行道德摊派之实，难保最后不会评选出一群小伪君子来。

　　中国艺术家协会宣布，他们将面向青少年搞选秀活动，但与当下流行的选秀形式不同，他们评选青少年的标准是“德艺双馨”。(据7月27日《新京报》)。

　　登录中国艺协的官方网站，在宗旨部分这样写道，“以道德服务社会，把艺术奉献给人民。”两句话里镶嵌着德艺二字，且德字打头，德在艺先，换成一句老话叫又红又专。我们的传统向来讲究“艺德服人”，德之不存，艺将焉附？而当下的电视选秀鼓励一夜成名，严重动摇了传统文艺的精神地基。所以，肩负着领导文艺方向使命的中国艺协组织“德艺双馨”活动就不足为怪了。

　　可我有点替艺协担心，首先这个评选在“德”上就存在问题，“德”是儒家所提倡的，而“人之初性本善”也是儒家口号啊，纯洁如纸的小孩子不应该都是品德高尚的吗？非要按品德将小孩分出个香臭来，岂不是认定小孩子也像成人世界一样鱼龙混杂吗？其次，德是一个模糊的东西，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怎么能量化进入评选程序呢？这是“德艺双馨”选秀的一个核心难题，只有攻克了它，才能评选出德才兼备的青少年来。笔者不揣浅陋，也为艺协献上一策，提出几条选“德”的办法，以供探讨德艺双馨的可行性问题。

　　第一策：品德知识竞赛法。这是最传统也最简单的办法，相当于学生品德课考试。好处是操作难度系数低，劣处是仍然考头脑而非品德，按照此办法，聪明孩子必定品德优良？此为下策。

　　第二策：惊天地泣鬼神法。这个办法是评比谁家孩子的事迹更可歌可泣，凡有拦惊马的，扑山火的，下水救人的，背起妈妈上学的，均可作为种子选手入选。此策的好处是事迹生动，比赛现场气氛感人，观众相当于看了悲情励志电视剧，可起到集体观摩《汪洋中的一条船的教育效果，也不必担心收视率。但是劣处也明显，小孩子做事不知轻重，难免攀比谁家更惨，将幸福社会渲染成“悲惨世界”，不成体统。另外，万一家长望子成龙，人工营造人间悲剧，引发不良社会后果，可就违背了活动的宗旨。此为下策。

　　第三策：好人好事加分法。这项办法在中小学非常流行，将品德简化为好事将好事量化为分数，操作简单，对孩子来说也安全。但一个大劣处是，容易变相鼓励造假，笔者小时曾为了拾金不昧加分，将篮球场上的衣服取走，被人活捉送官教训惨痛。此为下策。

　　第四策：地方官举孝廉法。这是模仿古代的办法由地方长官搜索自己地盘上素有孝名的百姓，向上举荐，以博举荐之功。古代如李密，现代如谢延信，都是举孝廉的典型。这个办法的好处是，可以将活动简化为当代小孝子评选，很应景也有互动性，还容易得到实力派支持。但它也有明显的劣处，地方官的德行不好把握，如果最后德艺双馨的都是地方官的孩子，恐怕说不过去吧。此为下策。

　　帮中国艺协想了四条条条都是下策，条条都可提供造假、寻租机会，这让人为艺协犯愁。教化人心本是好事，但道德先生岂是评出来的？如果非要将道德当成《道德法》来用，跟利益挂钩，规定出条框，进行硬性选拔，以德艺双馨之名，行道德摊派之实，难保最后不会评选出一群小伪君子来。

　　□潘采夫(北京编辑)